“你很有胆子。”
马啸天的声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冰冷，而黏腻。
“敢在我的地盘，用我的名号，来吓唬我的人。”
陈文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
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表演，在这个真正的杀人魔王面前，都像一个脆弱的，一戳就破的，肥皂泡。
他暴露了。
马啸天，根本没吃他那一套！
现在，他就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老鼠，而对面，是一头，玩弄着猎物的，饿虎。
任何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而可笑。
陈文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僵硬。
他能感觉到，马啸天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正在一寸一寸地，剖开他的身体，审视着他的灵魂。
只要他露出丝毫的恐惧，一丝的心虚，他立刻就会，被这头恶鬼，撕成碎片。
逃？
不。
不能逃。
逃，就等于承认。
承认，你就是“陈默”。
承认，你就是来刺探情报的。
那结果，只有死。
陈文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运转着。
他必须在几秒钟之内，想出一个，新的，更疯狂，更匪夷所思的，谎言！
一个，能让马啸天，也为之忌惮的，谎言！
他的目光，落在了马啸天手里，那把正在被擦拭的，左轮手枪上。
那是“M1917”。
76号高层的标配。
陈文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大胆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迎向了马啸天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睛。
他的脸上，那股嚣张而疯狂的表情，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漠然的，平静。
一种，看透了生死，看透了一切的，平静。
“马先生，你误会了。”
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不是在用你的名号，吓唬你的人。”
“我是在，测试你的防备。”
马啸天擦拭枪管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那双刀疤遍布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测试？”他冷笑一声，“你凭什么，测试我？”
“凭我，是‘典狱长’派来的。”
陈文，一字一句地说道。
“典狱长”三个字，他吐得，很轻，很慢。
但在这间死寂的房间里，却像三颗，投入深潭的，巨石。
马啸天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他死死地，盯着陈文，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典狱长？”他缓缓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杀意，“你说，你是‘先生’派来的？”
“是。”陈文点了点头，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摇。
“先生觉得，最近上海滩的风声，太。他不太放心。”
“所以，他派我来，看看你们的工作，做到位了没有。”
马啸天沉默了。
他看着陈文，眼神，在不断地变化。
怀疑，审视，杀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先生”……
这个代号，只有他们这些，76号最核心的高层，才知道。
那是他们对“典狱长”，最私密的称呼。
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如果你是先生派来的，”马啸天缓缓地，将那把左轮手枪，对准了陈文的眉心，“那么，你的联络方式，是什么？”
冰冷的枪口，让陈文的皮肤，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
答错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血色信条 就是死。
他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我没有联络方式。”他淡淡地说道。
“先生说了，这次行动，是‘单线’。只有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
“我的任务，只是观察，然后，把我的‘观察’，留在一个，他指定的地方。”
“如果我死了，那就说明，你们这里，真的出了问题。”
“如果我活着，那就说明，一切正常。”
“至于我的身份……”
陈文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我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棋子而己。先生，是不会给一个棋子，留下任何线索的。”
马啸天的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他的内心，在剧烈地，天人交战。
这个年轻人，说的话，天衣无缝。
这完全，就是“典狱长”的行事风格！
多疑，谨慎，狠辣，不留任何后手。
他派一个无名小卒，来视察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这太符合他的逻辑了！
可是……
万一，这是假的呢？
万一，这是军统，或者中统，设下的一个，更深的圈套呢？
杀了他？
如果杀错了，他无法向“先生”交代。
不杀？
如果不杀，放过一个间谍，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马啸天，第一次，感觉到了，两难。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声音，用流利的日语，说道：
“马桑，时间到了。藤原先生，己经等您很久了。”
是藤原的人！
马啸天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不能让藤原的人，看到这一幕！
他不能让藤原知道，他内部，出现了问题！
他看着陈文，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机。
但最终，他还是，缓缓地，放下了枪。
“你，给我待在这里。”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道，“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再‘好好’地，跟你聊聊。”
“我等着。”陈文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马啸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那把左轮手枪，插回了腰间的枪套。
他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和服的，矮胖男人。
是藤原的翻译官。
“让藤原先生，久等了。”马啸天脸上，堆起了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他走了出去，然后，亲手，关上了那扇，厚重的，红木大门。
“咔哒。”
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陈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首到他确认，门外，己经没有了任何声音。
他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他靠在墙上，感觉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彻底湿透。
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比他之前经历的所有战斗，加起来，都要凶险，都要累。
他成功了。
他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典狱长”的名号，和一个，精心设计的谎言，暂时地，保住了自己的命。
并且，成功地，留在了这个，最核心的，犯罪现场。
他走到那张，巨大的，紫檀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他拿起马啸天刚才用过的，那块丝布，学着马啸天的样子，慢慢地，擦拭着桌上的，一个银质的，雪茄盒。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马啸天，藤原……”
“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不知道，门外，正在发生什么。
他不知道，他们交易的“货”，到底是什么。
但他知道，他现在，己经成了这个牌桌上，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玩家。
一个，手持着，一张，谁也看不懂的，底牌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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