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投下一块孤独的光斑。
黑衣人的问题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审慎的重量。
凌清焰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她知道，这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也是最冒险的一环。
她不能说出兵部尚书府，那会立刻暴露她的真实身份，引起对方更深的猜忌。
她必须选择一个既能证明自己有背景，又不会立刻引火烧身的目标。
“兵部，慕容将军府。”
她缓缓地吐出了五个字，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慕容雪，原主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对她抱有善意的将门虎女，也是朝中唯一能与沈家势力在军中抗衡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慕容家与凌家并无深交，选择她，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目标：未知刺客 | 压力值：40% | 情绪主导：惊疑 50%，审视 40%，虚弱 10%】
他的情绪里充满了惊疑，显然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慕容雪？”
黑衣人重复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他的追问，让凌清焰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这说明他对这个名字并不反感，甚至可能有所了解。
“我……我曾在一次宫宴上，无意中帮过慕容将军一个小忙。”
凌清焰再次祭出了半真半假的叙事手法，这是最不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将军当时说，若我日后有难，可去寻她，她定会护我周全。”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衣领内衬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用布包着的东西。
她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枚造型古朴的狼头令牌，令牌的背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慕”字。
这枚令牌，是原主入宫前，慕容雪私下赠予她的信物，让她有事可以去宫外的将军府求助，只是原主懦弱，从未敢动用。
黑衣人的目光在看到那枚令牌的瞬间，骤然凝固了。
【目标：未知刺客 | 压力值：35% | 情绪主导：恍然 60%，审视 20%，警惕 10%，虚弱 10%】
恍然，这个情绪的出现，意味着他心中的某个谜团，因为这枚令牌而得到了解答。
“原来……你是她的人。”
他低声说了一句，语气中的戒备和审视，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地消散了。
他似乎是将她当成了慕容雪安插在宫中的一枚暗棋。
这个美丽的误会，正是凌清焰想要达成的效果。
“你只需将这枚令牌交到慕容将军手中，告诉她，我在冷宫，等着她来救我。”
凌清焰将令牌递了过去，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黑衣人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凌清...焰，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把令牌给我，你就不怕我拿了东西，却不帮你办事吗？”
他再次试探道，但这句试探，己经没有了之前的杀气，更像是一种好奇。
“我相信慕容将军的人品，也相信……你的处境。”
凌清焰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说道。
“你现在需要慕容家的帮助，来摆脱沈玉妍的追杀，完成你的任务，而这枚令牌，就是你见到慕容雪的敲门砖。”
她将彼此的利害关系，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我们之间，是一场交易，你帮我送信，我给你一个与慕容家结盟的机会，各取所需，公平合理。”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黑衣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他终于伸出手，从凌清焰的手中接过了那枚带着她体温的令牌。
他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掌心，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顿。
“好，我答应你。”
他将令牌紧紧握在手中，沉声说道。
“天亮之后，我会依你所言，藏在运尸车里离开。”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今日之事，多谢了。”
这句道谢，虽然依旧简短，却充满了真诚。
【目标：未知刺客 | 压力值：30% | 情绪主导：放松 50%，审视 20%，虚弱 20%，感激 10%】
压力值大幅下降，感激的情绪也出现了，这说明他己经彻底信任了她。
凌清焰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不必客气，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她退回到春杏的身边，轻声说道。
黑衣人没有再说话，他将令牌小心地收入怀中，然后重新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这一次，他的呼吸明显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宁静，但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危险的敌人，己经暂时变成了可以合作的盟友。
春杏靠在凌清焰的肩上，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巨大的疲惫感袭来，让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凌清焰却没有丝毫睡意，她靠着墙壁，静静地看着对面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脑中飞速地分析着关于他的一切。
他身手不凡，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顶尖高手。
他对宫中势力了如指掌，首呼皇贵妃名讳，鄙夷桂嬷嬷，显然立场鲜明地站在沈家的对立面。
他对慕容雪似乎有所了解，并且在看到令牌后，立刻选择了信任，这说明他很可能与军方，或是与皇帝、太后这两股势力中的某一方有关。
而他今夜的任务，既然是针对沈玉妍，那么很有可能，是去窃取什么重要的东西，或是去刺杀某个关键的人物。
一个又一个的线索在凌清焰的脑中串联起来，一个模糊的人物画像渐渐形成。
这个人，身份绝对不简单，甚至……可能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故事背景中，那个心机深沉、善于权术平衡的夏昭帝。
为了削弱外戚，提拔寒门，将权力收归己有，他必然会培养一些只听命于他自己的秘密力量。
而眼前这个男人，会是其中的一员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挥之不去。
凌清焰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这一次，她的眼神里，除了警惕和利用，又多了一丝更深层次的探究。
她知道，她今夜救下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刺客。
而她交出去的那枚令牌，也可能不仅仅是求救的信物，更可能是一块投入波诡云谲的朝堂棋局中，激起千层浪的石子。
窗外的月色，不知不觉间，己经开始变得稀薄。
黎明，就快要来了。
而属于她的那场战争，也即将从这座小小的冷宫，蔓延到更广阔的战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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