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的舆论还在发酵，虽然苏晚卿强令自己不去看那些糟心的评论，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恶意，还是像阴冷的蛛网一样，缠绕在周围，让人透不过气。
东篱文化内部也是人心浮动，几个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员工，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异样。
她把自己关在临时住所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扭曲事实的文章，胸口堵着一股发泄不出来的闷火。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皱着眉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低沉熟悉、带着些许疲惫，却让她心头猛地一跳的声音：
“下楼。”
是封砚！
苏晚卿愣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楼下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算特别扎眼，但车型线条硬朗流畅。
车旁，封砚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长风衣，身形挺拔，正微微仰头看着她窗口的方向。
他脚边放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哪里远途归来。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应该在国外处理事情吗？
苏晚卿心里乱了一瞬，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点惊讶，有点无措，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骤然松了口气的依赖感。
她挂断电话，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快步下了楼。
推开楼门，傍晚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她看到封砚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平静，却又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你……你怎么来了？”苏晚卿走到他面前，声音有点干涩。
她注意到他眼底淡淡的青色，下巴似乎也比之前更削瘦了些。
封砚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脸色这么差。没休息好？”
苏晚卿下意识地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能好吗？天天对着烂账，还要应付漫天飞的脏水。
封砚看着她微微抿紧的唇和眼底那抹强撑着的镇定，也不再追问。
他弯腰拎起脚边的行李箱，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嗯，那边的事处理完了。”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傍晚的微风，砸进她耳朵里：
“我来给你撑腰。”
就这么简单的五个字。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义愤填膺的声讨。
苏晚卿却感觉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
她飞快地低下头，掩饰住瞬间失控的情绪，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这些天独自承受的所有压力、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短暂停靠的港湾。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那股泪意逼回去，再抬起头时，脸上己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眼角还带着点微红。
“谁要你撑腰……”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没什么底气，更像是下意识的嘴硬。她侧过身，“上去说吧，外面冷。”
封砚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没戳穿她，拎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进了客厅，封砚也没客气，把行李箱放在角落，自己脱下风衣搭在沙发扶手上，里面是件简单的黑色毛衣，更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冷峻。
“网上的事，我知道了。”他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
“处理得还行，没自乱阵脚。”
苏晚卿靠在餐桌旁，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我都没跟你说。”
“我想知道的事，自然有办法知道。”封砚喝了口水，语气没什么波澜。
“顾临风这点小把戏，上不了台面。”
他放下水杯，看向苏晚卿：“我在京城认识几个人，媒体圈，律所，还有几个搞网络安全的朋友。
需要的话，打个招呼，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很快就能压下去。”
苏晚卿心里一动。她知道封砚的能量，他说的“打个招呼”，绝对不仅仅是打个招呼那么简单。
这能省去她很多麻烦。
但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先不用。现在压下去，反而显得我心虚。让他们再跳一会儿。”
封砚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眼神里更多的是欣赏：“随你。人我介绍给你，用不用，什么时候用，你自己决定。”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递给苏晚卿：“这个，你看看。”
苏晚卿接过来，打开。里面是几份关于某个海外科技公司的资料，以及一份看起来正在进行中的并购项目计划书摘要。
“这是？”
“顾临风最近几个月，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扑在这上面了。”封砚走到她身边，手指点在那家海外公司的名字上。
“一家搞人工智能底层算法的初创公司，技术前景很不错，但烧钱也厉害。顾临风说服了顾家几个支持他的元老，调动了家族信托里的大笔资金，势在必得。这是他积累资本、稳固地位的关键一步。”
苏晚卿迅速浏览着资料，眼神越来越亮。她明白了封砚的意思。
“如果这个项目出了问题……”她抬头看向封砚。
封砚迎上她的目光，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如果他志在必得的项目黄了，或者……出了什么无法弥补的纰漏，他在顾家内部的声音，会受到致命打击。到时候，别说给你使绊子，他自身都难保。”
苏晚卿捏着那份薄薄的文件夹，感觉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
舆论攻击？低级手段。
要玩，就玩点大的。
她看着资料上那家海外公司的名字，又看了看身边气场强大、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战意的弧度。
顾临风，你的七寸，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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