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棠那带着羞意与仗义的“仗义执言”，像一颗投入傻柱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但他很快就把这丝旖旎压了下去，眼前最重要的是应付许大茂那层出不穷的阴招，以及，如何利用这看似不利的局面，为自己谋取更大的主动。
傻柱深知，被动接招永远会慢人一步，他必须掌握先机。许大茂撺掇李副科长查账、盘库，接连失利，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出手，必定更加狠毒。而于海棠父亲在工业局的关系，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是助力，用不好，反而会授人以柄，说他何雨柱是靠女人、靠关系上位的。
“得让他们自己跳出来，还得让该看见的人，看见我的价值。”傻柱心里琢磨着，一个计划的雏形渐渐清晰。
第二天，他主动找到了食堂主任。
“主任，招待餐的菜单我初步拟了个草稿，您给把把关？”傻柱递上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主任接过来一看，眼睛就亮了。菜单设计得极有水平，既有撑场面的硬菜，如“红焖大虾”、“葱烧海参”，也有体现功夫的“清汤狮子头”、“开水白菜”，更有几道用料普通却极见巧思的“肉沫茄子”、“醋溜白菜”，旁边还细心地标注了用料估算和成本核算。
“好！柱子，这菜单想得周到！”主任拍案叫绝，“荤素搭配，贵贱结合，既显了诚意，又堵了那帮小人说我们铺张浪费的嘴！”
傻柱笑了笑，压低声音：“主任，我还有个想法。这次招待餐，光我们食堂几个人忙活，怕是不够周到。我想……能不能从各车间临时借调两个手脚麻利、背景干净的青工来帮厨？一来是人手确实需要，二来嘛……”他顿了顿，“也让更多人亲眼看看，咱们这招待餐，每一分钱都花在明处，每一道工序都干干净净。”
主任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明白了傻柱的用意。这是要主动引入“旁观者”，既是帮忙，也是监督，更是做给厂领导和其他有心人看的“透明操作”！这一手，可谓是一石三鸟，既展示了胸怀，又堵了漏洞，还拍了领导的马屁——看，我们多坦荡！
“高！柱子，你这手高啊！”主任兴奋地首搓手，“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去打报告，跟劳资科要人！”
消息很快传开，食堂为准备重要招待餐，要向各车间借调帮厨。这可是个近距离接触厂领导、还能改善伙食（帮厨总能沾点油水）的美差，不少青工都动了心思。
许大茂在放映室听到这消息，先是一愣，随即嗤之以鼻：“傻柱这孙子，又想收买人心！装什么大尾巴狼！”但他转念一想，这或许又是个机会？要是能把自己人塞进去……他立刻开始盘算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合适的、机灵又听话的。
而于海棠在广播站听到这事，却是会心一笑。她越发觉得傻柱这人，看着粗豪，实则心思缜密，这一手以退为进、化被动为主动，玩得漂亮！她对着话筒播送稿件时，声音都更清亮了几分。
最终，经过食堂主任和劳资科的筛选，两个出身工人家庭、平时表现不错的年轻小伙被临时抽调到了食堂帮厨。傻柱对这两人一视同仁，该教的教，该让干的活一点也不含糊，但同时，切配、掌勺等核心环节，还是牢牢掌握在自己和马华手里。
他对待食材的严谨，计算用料的精准，还有那神乎其神的厨艺，都让两个临时来帮忙的青工看得心服口服，私下里没少跟各自车间的人感慨：“傻柱师傅那手艺，绝了！而且人家那账目，清清楚楚，多一根葱都记账！”
这些议论，自然而然也传到了杨厂长等厂领导的耳朵里。杨厂长对食堂主任感叹道：“这个何雨柱，不光手艺好，做事也大气，有格局！是个人才！”
李副科长那边，听到的却都是“食堂账目清楚”、“傻柱做事规矩”的风声，心里虽然不爽，却也暂时抓不到什么把柄，只能暗骂许大茂没用。
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准备期中，一个周六的下午，傻柱忙完食堂的活，正准备回家，于海棠推着自行车在厂门口叫住了他。
“何雨柱！明天休息，你有什么安排没？”她落落大方地问，脸颊却微微泛红。
傻柱心里一动：“没什么要紧事，怎么，于大播音员有指示？”
“什么指示！”于海棠嗔了他一眼，“我爸妈听说你菜做得好，想……想请你明天中午来家里吃顿便饭，顺便……也想尝尝你的手艺。”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鞋尖碾着地上的小石子。
这可是个明确的信号了！去女方家里做饭，这意义非同一般。傻柱看着眼前青春靓丽、性格首率的姑娘，要说没好感那是假的。但他立刻想起了秦淮茹的前车之鉴，想起了自己身上还压着的重重麻烦。现在还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的时候，而且，他也不想过于依赖女方家里的关系。
他略一沉吟，露出一个诚恳又带着点歉意的笑容：“哎呀，这可真是不巧！海棠，替我谢谢叔叔阿姨的盛情。只是明天中午，我约了人谈点事情，实在是挪不开，你看……”
于海棠脸上期待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眼神黯淡了一下，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强笑道：“哦……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正事要紧。”那强装的笑容里，带着明显的委屈。
傻柱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补充道：“这样，等招待餐忙完了，我专门做几个拿手菜，请叔叔阿姨还有你，来我们院儿里尝尝，你看成不？”他给了个缓兵之计，也划清了界限——是在“我们院儿”，不是去你家。
于海棠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真的？那可说定了！”她是个爽快的姑娘，虽然被拒绝有点小难过，但傻柱后面的邀请又给了她希望。
“一言为定。”傻柱笑着点点头。
两人在厂门口分开，一个骑着车，心思雀跃；一个推着车，思绪万千。
傻柱知道，他这一步，可能会让于海棠有些伤心，但他必须这么做。现在的他，需要的是夯实自身根基，而不是急于攀附。他要让于海棠，以及所有人看到的，是他何雨柱凭真本事挣来的前程，而不是靠别的什么。
回到西合院，阎埠贵依旧在“偶遇”，易忠海依旧在观望，秦淮茹……则似乎彻底沉寂了下去，见到他，要么低头快步走过，要么就干脆躲着。
这种沉寂，反而让傻柱更加警惕。他知道，秦淮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这种沉默，往往意味着更深的算计，或者，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夜幕降临，傻柱坐在屋里，就着灯光，再次审视着那份招待餐的菜单，推敲着每一个细节。窗外，不知哪家传来了隐约的争吵声，很快又归于平静。
这西合院，这轧钢厂，就像这漆黑的夜色，表面平静，内里却藏着无数涌动的心思和即将爆发的冲突。
招待餐，就是下一个风暴眼。
而他，己经做好了迎风的准备。
（第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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