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依照云台宗玉简中的零星记载,一路谨慎潜行,避开了几处可能有修士聚集的城镇,专挑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之处前行。他伤势未愈,法力不济,不愿节外生枝。
半月之后,他抵达了云煌界极西之地的一片被称为“星陨大漠”的绝地。据传上古时期曾有天外星辰碎片坠落于此,击穿了大地,也使得此地的空间结构变得极其脆弱和不稳定,时常有天然的空间裂缝产生和湮灭,是云煌界有名的凶险之地,但也正因如此,此地残留着一些古老而异常的空间波动。
站在大漠边缘,放眼望去,黄沙漫天,赤地千里,灼热的风中夹杂着细碎的空间碎片,发出刺耳的尖啸。寻常修士在此,护体灵光都难以长久维持。
“就是这里了。”陆昭能清晰地感知到,此地紊乱的空间之力,正是进行远距离、尤其是目标不明确的随机传送的绝佳“跳板”。虽然风险巨大,但凭借空间骨符和黑色令牌的指引,或可一试。
他寻了一处空间波动相对剧烈,却又不是纯粹毁灭乱流的沙谷。取出那几块空间骨符,按照之前参悟出的法门,以自身混沌法力激发。
骨符上的古老符文次第亮起,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银灰色光辉,彼此气机相连,构成一个简易的、仅能容纳一人站立的微型阵盘。阵盘中央,正是那枚再次开始散发光华的黑色令牌,作为指向的道标。
陆昭站上阵盘,深吸一口气,将恢复不多的混沌法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嗡——!
阵盘光芒大盛,引动了周围狂暴的空间之力!无数细碎的空间裂缝如同受到吸引般汇聚而来,却又被骨符散发出的银灰光芒排开、驯服,在阵盘周围形成一个扭曲旋转的空间漩涡!
剧烈的空间撕扯感传来,陆昭紧守心神,目光锁定黑色令牌指引的方向。
“走!”
他低喝一声,阵盘光芒骤然收缩到极致,随即带着他的身影,猛地扎入了那狂暴的空间漩涡中心!
轰!
天旋地转,光怪陆离。
这一次的空间穿梭,远比从放逐之地到云煌界那次更加漫长、更加颠簸。仿佛在惊涛骇浪中行驶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陆昭只能全力催动混沌元婴与寂灭之力护住己身,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空间挤压与撕裂感。
黑色令牌散发出温润的光华,如同灯塔般在前方指引,勉强维系着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
不知在虚无中漂流了多久,就在陆昭感觉法力即将再次耗尽,神魂都开始麻木之时——
前方猛地传来一股强大的牵引力!
噗!
仿佛穿透了一层坚韧的膜,周身压力一轻,刺目的光芒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是剧烈的失重感,以及……浓郁到令人发指、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古老的天地灵气!
噗通!
他重重摔落在地,溅起漫天尘埃。
这一次,他强忍着眩晕和虚弱,第一时间撑起身子,警惕地看向西周。
眼前并非想象中仙气缥缈的洞天福地,而是一片……无比残破、荒凉的废墟!
他正身处一片巨大的、由某种暗青色巨石垒砌的广场之上,广场地面布满裂痕,杂草从缝隙中顽强生出。放眼望去,西周尽是断壁残垣,坍塌的宫殿,折断的巨柱,如同一个庞大宗门的遗址,沉寂在无尽的岁月之中。
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仿佛蒙着一层永恒的尘埃。空气中弥漫的灵气虽然浓郁,却带着一种万古不变的沉寂与悲凉,那沉重的压迫感,甚至比云煌界灵气中的晦涩之意更让人心悸。
“这里就是令牌指引之地?”陆昭心中惊疑不定。他勉力站起身,感受着此地异常的灵气,眉头紧锁。这灵气的品质极高,但其“沉重”特性,似乎对修行者的神魂和法力运转都是一种无形的负担。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黑色令牌,此刻令牌的光芒己然收敛,但触手依旧温润,并无异状。
他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废墟中探索。巨石上残留着一些模糊的雕刻与符文,风格与他之前见过的任何流派都不同,更加古老、苍劲,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当他走到广场尽头,一座半塌的、规模远超周围建筑的巨殿前方时,他的目光猛地一凝!
巨殿那仅存的一角门楣之上,虽然覆盖着厚厚的尘埃与苔藓,却依旧能辨认出几个残缺的、以古老符文镌刻的大字!
那字体的结构,与他之前在镇魔殿石碑上看到的、记载九天应元府信息的符文,有七八分相似!
他快步上前,拂去尘埃,仔细辨认。
“……天……元……府……”
虽然残缺,但结合字形与残留的道韵,陆昭几乎可以确定,这巨殿门楣上原本镌刻的,正是“九天应元府”五字!
“九天应元府……的遗址?!”陆昭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个曾经联合诸天万域,布下周天星斗大阵镇压魔主罗睺的古老势力,其府邸……竟然变成了眼前这片死寂的废墟?!
是谁,有能力将如此恐怖的势力毁灭?是魔主罗睺的反扑?还是其他更可怕的存在?
黑色令牌指引他来此,究竟是何用意?是让他继承某种遗泽,还是……卷入一场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因果之中?
他站在废墟之前,望着那残破的“九天应元府”门楣,只觉一股万古的苍凉与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这方名为“玄黄”的古老界域,隐藏的秘密,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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