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年世兰眼前跳动。
她停下踱步的脚。
孩子己经出府。
但京城,还是胤禛的天。
每一条街道,都布满他的眼线。每一座城门,都守着他的兵。
马车就像是行驶在猛虎口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吞噬。
一旁的齐月宾,心也同样悬着。
她看着年世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低声道:“前院的‘失窃案’,最多只能为你争取半个时辰的混乱。”
“半个时辰后,城门盘查会恢复原样,甚至……更严。”
年世兰没有回头。
她的目光,穿透窗棂,望向遥远的西北方向。
“我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
“所以,仅凭一个孩子,不够。”
齐月宾一怔。
“远远不够。”
年世兰转过身,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十西弟胤禵,是头狼。”
“他有野心,有兵权,但他不是傻子。”
“仅凭一个来路不明的婴儿,几句空口无凭的承诺,就想让他赌上身家性命,与如今圣眷正浓的胤禛为敌?”
“他凭什么信我?”
“他又凭什么赌?!”
字字句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齐月宾的心上。
是啊。
她们将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送出孩子,只是第一步。
如何让胤禵这头西北的孤狼,心甘情愿地接下这个孩子,并且将他视作未来的最大筹码,与她们结成最牢固的同盟……
这,才是真正的难关!
齐月宾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和年世兰一样惨白。
“那……那该怎么办?”
“必须有一封信。”
年世兰走到桌案前,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一封让他无法拒绝,也无法怀疑其真实性的信。”
“一封能让他清清楚楚看到,这场豪赌的规则与回报的信!”
齐月宾眉头紧锁。
“信?”
“普通的书信分量太轻,而且极易被伪造。一旦中途被截获,我们就是万劫不复!”
“我知道。”
年世兰的眼神,变得幽深。
“所以,这封信,不能用普通的方式来写。”
她抬起手。
“颂芝,周嬷嬷,你们都出去。”
“守住院门,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两个心腹不敢多问,立刻躬身退下,将屋门从外面紧紧关上。
昏暗的烛光下,整个内室只剩下年世兰与齐月宾二人。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年世兰走到床边,从一个极为隐秘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一缕用红线系着的、柔软的婴儿胎发。
还有一块通体温润,却刻着一只狰狞猛虎的私印玉佩。
胎发,代表着孩子的身份。
玉佩,是她兄长年羹尧的私印,代表着年家在西北的赫赫兵权!
齐月宾看着这两样东西,呼吸微微一滞。
她明白了。
这是在告诉胤禵,这场交易,押上的是一个皇长孙,以及整个年氏一族的兵马!
然而,年世兰却摇了摇头。
“还不够。”
她看着齐月宾,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些,只能代表我的筹码。”
“却无法代表我的决心。”
话音未落。
年世兰做出了一个让齐月宾毕生难忘的动作。
她缓缓抬起手,从自己那云鬓高耸的发髻上,取下了一支赤金点翠的凤头簪。
簪尖,在烛火下闪烁着锐利的寒光。
齐月宾的心,猛地一跳!
“你……你要做什么?!”
年世兰没有回答她。
她只是看着自己那只保养得宜、白皙纤长的左手,眼神里没有半分犹豫,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下一瞬。
她握紧金簪,对准自己的食指指尖,毫不迟疑地,猛地刺了下去!
噗嗤!
一声轻微的、皮肉被刺破的声音。
齐月宾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然收缩!
一滴殷红的血珠,从年世兰白皙的指尖沁了出来,迅速变大。
然后,滴落。
啪嗒。
在桌案上那张素白的信纸上,晕开了一朵小小的、触目惊心的红梅。
剧痛传来,年世兰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只是将流血的指尖,对准了砚台。
以血为墨!
她要用自己的血,来写这封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滔天盟约!
齐月宾彻底被震撼了!
她看着那个女人,看着她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去展现自己那不容置疑的意志!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
眼前这个女人,早己不是那个只会在后院争风吃醋的年世兰。
她是一头为了幼崽,可以撕碎一切,甚至撕碎自己的母狼!
是一个赌上所有,只为翻盘的绝代枭雄!
年世兰沾着自己的鲜血,开始落笔。
信纸上,没有称谓。
没有署名。
只有两行字,字字惊雷,句句诛心!
【皇长子在此,换你一个名正言顺。】
【敢,则取之。】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指尖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
整张信纸上,那两行暗红色的字迹,仿佛带着一股焚烧一切的灼热,散发着浓浓的血腥与野心!
这不仅仅是一封信。
这是一份用血写成的投名状!
是一份将胤禵逼到悬崖边上,要么纵身一跃、粉身碎骨,要么一飞冲天、君临天下的战书!
年世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将那缕胎发,那枚虎印玉佩,连同这张惊世骇俗的血书,一同装入了那个锦盒之中。
“咔哒”一声。
盒盖合拢。
锁住的,不是信物。
是两个皇子,一个家族,以及无数人的命运。
她将锦盒,交给了早己等候在外的、年羹尧派来的核心心腹。
“记住。”
她的声音,冰冷而沙哑。
“人、货,必须分开走。”
“孩子走官道,你们,跟着西北的商队,走小路。”
“务必,亲手将此物,交到大将军王的手中。”
“告诉他,看了信,他自会明白,该如何接应真正的‘货物’。”
那心腹重重磕了一个头。
“奴才,以命担保!”
锦盒,被秘密送上了前往西北的商队。
年世兰看着心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靠在了门框上。
慈母之心,可以柔情似水。
亦可,狠厉如刀。
* * *
广袤的西北大漠。
黄沙漫天,旌旗猎猎。
大将军王的帅帐之内,气氛却冰冷如铁。
“砰!”
一个鎏金的火盆,被胤禵一脚踹翻在地!
炭火滚落一地,将名贵的地毯烧出了几个焦黑的窟窿。
帐内诸将,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军饷!又是他妈的军饷!”
胤禵那张与胤禛有七分相似,却更显桀骜不驯的脸上,布满了狂怒的阴云!
“户部回复,国库空虚,让我们先自行筹措?!”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公文,狠狠摔在地上,指着帐下众人,破口大骂。
“自行筹措?!”
“他们是想让本王的十万大军,饿着肚子去跟策妄阿拉布坦的叛军拼命吗?!”
“欺人太甚!!”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来报。
“王爷,京中来的商队,有您一位故人求见,说有万分紧急的要事,需当面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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