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的突然到来，让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连尘埃都停止了飞舞。
李侧妃那张美艳的脸上血色尽失，她僵硬地转过身，看着在一众仆妇簇拥下走进来的老太君，双腿都有些发软。
赵侧妃更是吓得连忙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凌薇却是不慌不忙地迎上前去，对着老太君盈盈一拜，姿态优雅得体，声音温婉恭顺。
“孙媳给祖母请安，不知祖母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祖母恕罪。”
老太君的脸色看起来并不算好，眼底带着几分明显的倦意与阴沉，显然是为昨夜之事烦心了一宿。
她没有立刻理会凌薇，而是将那双锐利的、饱含着压力的目光，径首投向了还傻愣在原地的李侧妃。
“我当是谁一大早就在这里大呼小叫，原来是你。”
老太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寒意，让李侧妃的身体猛地一颤。
“妾……妾身……给老太君请安……”
李侧妃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跪了下去，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老太君缓缓地走到主位上坐下，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怎么，王妃才刚进门第一天，你这个做侧妃的，就急着要给她立规矩了吗？”
老太君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地扎进了李侧妃的心里。
李侧妃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辩解。
“老太君息怒！妾身不敢！妾身只是……只是来给王妃姐姐请安，顺便……顺便关心一下姐姐的伤势……”
她的辩解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老太君冷哼一声，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关心伤势？我怎么听着，倒像是你在质问王妃呢？”
她说着，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凌薇。
“薇丫头，你说，她方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老太君这是要让凌薇亲自来告状，将这把刀递到了她的手上。
凌薇心中明镜似的，但脸上却露出了几分为难与迟疑。
“回祖母，李妹妹……李妹妹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姐妹间闲话家常罢了。”
她这看似在为李侧妃开脱的话，听在老太君的耳中，却更坐实了李侧妃骄横跋扈、欺压主母的罪名。
一个刚刚进门、差点连命都丢了的新王妃，面对侧妃的刁难，除了忍气吞声，又能做什么呢？
果然，老太君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她手中的拐杖再次在地上一顿。
“闲话家常？闲话家常需要这么大声吗？我老婆子耳朵还没聋，在院子外头就听见你的声音了！”
她厉声斥责着李侧妃，没有给她留一丝一毫的情面。
“王妃大度，不与你计较，那是她心善，懂规矩！”
“可你呢？身为侧室，不知恭敬顺从，反倒在新妇进门第一日就上门挑衅，是谁给你的胆子！”
老太君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鞭子一样，狠狠地抽在李侧妃的身上。
李侧妃吓得早己没了主意，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老太君饶命！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
凌薇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知道，老太君之所以会如此雷霆震怒，并不仅仅是因为李侧妃冲撞了她。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需要一个由头，来整肃后宅，来杀鸡儆猴。
而李侧妃这个不知死活的蠢女人，恰好就撞在了她的枪口上。
老太君发泄了一通怒火，似乎也有些累了，她靠在椅背上，缓缓地喘了口气。
她瞥了一眼地上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李侧妃，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来人。”
她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守在门外的两名身强体壮的婆子立刻走了进来，对着老太君躬身行礼。
“将李侧妃带回她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再踏出房门半步。”
老太君的声音冰冷而又决绝。
“月例份银减半，抄写《女则》一百遍，什么时候真心知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这个惩罚，说重不重，但说轻也绝对不轻。
禁足与罚抄，对于一个靠着争宠过活的侧妃来说，几乎是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姿态，一种做给所有人看的姿态。
李侧妃听到这个判决，整个人都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她还想再求饶几句，却被那两名婆子上前，毫不客气地堵住了嘴，一左一右地架着拖了出去。
处理完李侧妃，老太君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的赵侧妃身上。
赵侧妃感觉到那道充满压力的视线，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妾……妾身……”
她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老太君看着她那副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模样，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也回你自己的院子去，好好闭门思过，想想什么叫规矩。”
赵侧妃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磕了几个头，便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眨眼之间，房间内便只剩下了凌薇和老太君，以及她们各自的几个心腹。
老太君的脸上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她端起凌薇刚刚命人换上的新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让你见笑了，这府里的后院，确实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闲话家常，但凌薇却知道，这既是对她的安抚，也是对她的敲打。
凌薇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恭敬。
“祖母言重了，孙媳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东西要向祖母和两位妹妹学习呢。”
她将自己的姿态摆得极低，没有丝毫因为刚才老太君替她“出头”而产生的骄矜之色。
老太君看着她这副宠辱不惊、进退有度的模样，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赞许。
她放下茶杯，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只通体碧绿、水头极佳的翡翠镯子。
她拉过凌薇的手，亲手将那只镯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是我当年嫁入王府时，婆母给我的见面礼，如今，我便将它传给你。”
老太"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郑重。
“从今往后，你就是这王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凡事不必畏首畏尾，有我这个老婆子给你撑腰。”
凌薇知道，这是老太君在向她示好，也是在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经过昨夜和今晨的这一系列交锋，她总算是初步赢得了这位王府最高掌权者的认可。
她抚摸着手腕上那冰凉温润的镯子，对着老太君，真心实意地，再次福下了身子。
“多谢祖母厚爱，孙媳定当谨记教诲，恪守本分，为王爷分忧，为王府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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