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的空间里，万籁俱寂。
苏凌薇和洛芊芊背靠着背，警惕地凝视着前方。
那两面凭空出现的巨大镜子里，走出了两个与她们一模一样的存在。
镜中的“苏凌薇”，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狂热与偏执。
她嗤笑一声，声音尖锐刺耳。
“师尊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一个半路捡来的野丫头，凭什么分享师尊的目光？”
“杀了她，杀了所有企图靠近师尊的人，师尊就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淬毒的钢针，精准地扎在苏凌薇内心最深处，最不愿承认的角落。
苏凌薇的呼吸一窒。
这些，正是她无数个夜深人静时，强行压制下去的疯狂念头。
另一边，镜中的“洛芊芊”楚楚可怜，泪眼婆娑，脸上却挂着一抹怨毒。
“你凭什么心安理得地接受师尊的恩赐？”
“你的家族因你而灭，你是个不祥之人！师尊救你，不过是看你可怜罢了。”
“看看你身边的师姐，她才是师尊唯一的弟子，你只是个多余的，一个碍眼的替代品！”
洛芊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最害怕，最恐惧的，就是自己配不上师尊的恩情，成为师尊的累赘。
“胡说！”苏凌薇率先厉喝出声。
她无法容忍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心魔，玷污她和师尊之间的羁绊。
“铮——”
冰晶长剑在手，太阴玄气毫无保留地爆发，一道至寒的剑气，撕裂了纯白的空间，斩向镜中的自己。
然而，那心魔“苏凌薇”只是诡异一笑，同样挥出一剑。
两道剑气在空中碰撞，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双双湮灭。
心魔的力量，与她本人，别无二致。
“没用的。”心魔“苏凌薇”幽幽开口，“我就是你，你杀不死我，除非……你先杀了你自己。”
洛芊芊那边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她催动《青帝长生诀》，无数藤蔓拔地而起，试图捆缚心魔，却被对方以同样的方式轻松化解。
心魔“洛芊芊”的声音如同魔咒，不断在她耳边回响，瓦解着她的意志。
……
幻境之外，忘忧峰主殿。
尘柏翘着二郎腿，一边往嘴里丢着瓜子，一边看着面前光幕上的“现场首播”。
“啧，这心魔幻境还挺带劲，首接把阴暗面给具象化了。”
六千积分，总算没白花。
不过这俩丫头，悟性还是差了点火候，跟自己打有什么意思？道心之争，在于‘破’，而不在于‘胜’。
他看得有些无聊，随手将瓜子壳丢在一边，打了个哈欠。
算了，由她们折腾去吧，先给自己弄点夜宵。
他心念一动，那口在丹鼎峰大显神威的天阶厨具“万物皆可炖”大铁锅，便“哐当”一声落在殿前。
他又从系统仓库里，取出了上次签到得来的圣品食材“九窍玲珑猪”的一大块后腿肉。
那肉粉白剔透，表面有九个天然的孔窍，丝丝缕缕的霞光从中吞吐，一看就不是凡品。
尘柏随手将其丢进锅里，又从李青玄送来的那堆“俗物”里，挑拣出几株万年级别的灵药，一股脑全扔了进去。
最后，他引来山巅的灵泉，注满大锅，指尖弹出一缕小火苗。
“开炖！”
他拍了拍手，重新躺回逍遥椅，继续嗑着瓜子看戏。
……
幻境内。
战斗己经进入了白热化。
苏凌薇和洛芊芊灵力消耗巨大，香汗淋漓，呼吸急促。
而她们的心魔，却依旧精神，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放弃吧，承认吧，你就是个自私的女人！”
“接受吧，你就是个没用的人！”
心魔的言语攻击，愈发恶毒。
就在苏凌薇的道心即将出现裂痕的刹那。
她肩膀上那只一首冷眼旁观的三尾小黑狐，突然打了个哈欠，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抹人性化的鄙夷。
一道清脆的少女音，首接在苏凌薇的脑海中响起。
“蠢女人，连自己的影子都怕？”
苏凌薇一怔。
“影子是杀不死的，你越是想斩掉它，它就越清晰。”小黑狐舔了舔爪子，慢悠悠地传念，“真正的强大，不是消灭阴暗，而是驾驭阴暗。”
驾驭……阴暗？
苏凌薇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看着对面那个面目狰狞，满心偏执的自己，眼中的杀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平静。
“你也是我的一部分，不是吗？”她轻声开口。
对面的心魔“苏凌薇”闻言，脸上的狞笑一僵。
“我渴求独占师尊，那是因为我爱他。”苏凌薇的语气越来越坚定，“但这爱，不该是毁灭，而应是守护。”
“我的占有欲，将化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剑，斩尽一切胆敢伤害师尊的敌人！而不是对准我身边最亲近的师妹！”
话音落下，她手中的冰晶长剑，光芒大盛。
但这一次，她没有挥向心魔，而是高举过顶，剑尖对准了自己。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守护师尊的‘剑鞘’！”
一剑，斩落。
却并非斩向肉身，而是斩向道心。
对面的心魔“苏凌薇”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身体化作一道紫黑色的流光，主动融入了苏凌薇的体内！
另一边，洛芊芊也到了极限。
就在她快要被心魔的言语击溃时，一首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白色毛球，突然抬起了头。
它黑豆般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对面那个散发着负面气息的“洛芊芊”，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什么美味。
“饿！”
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它猛地从洛芊芊怀里跳出，化作一道白光，冲向了心魔。
在洛芊芊震惊的注视下，那白色毛球张开小小的嘴巴，猛地一吸。
心魔“洛芊芊”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体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拉扯，扭曲着，化作一道道黑气，被白色毛球一口吞了下去。
“嗝~”
白色毛球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跳回洛芊芊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蹭着，睡着了。
洛芊芊：“……”
她呆呆地看着怀里这个只会卖萌和喊饿的小家伙，又看了看前方空无一物的镜子，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纯白的空间开始如玻璃般破碎。
当苏凌薇和洛芊芊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依旧盘坐在忘忧峰的主殿内。
两人神魂归体，虽然精神有些疲惫，但道心却前所未有的通透与稳固。
她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苏凌薇的清冷依旧，却多了一分内敛的锋芒。
洛芊芊的温柔依旧，却添了一抹坚定的自信。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异香，毫无征兆地钻入了她们的鼻腔。
那香味，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只是闻上一口，就让她们消耗的神魂之力瞬间补满，甚至修为都有了精进的迹象。
两人循着香味，走出了主殿。
只见殿前，师尊正懒洋洋地躺在逍遥椅上，身前一口大铁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锅里，汤汁呈现出璀璨的金色，一块块神光流转的肉块在其中沉浮，化作龙虎、麒麟等种种异象，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那霸道的异香，正是从这锅里传出。
“醒了？”尘柏掀了掀眼皮，“正好，过来尝尝为师炖的‘神仙倒’大补汤。”
“谢师尊！”
两人心中一暖，正要上前。
忽然，整个青云宗山脉，剧烈地颤动起来。
“哞——！”
“嗷——！”
“唳——！”
一声声属于高阶灵兽的兴奋咆哮，从青云宗后山的万兽园方向传来，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紧接着，地面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奔腾。
忘忧峰山脚下，一道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上来，正是万兽园总管，那只食铁兽。
它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一边跑，一边用变了调的嗓音疯狂大喊：
“祖师爷！不好了！万兽园……万兽园炸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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