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安静。
炎烈跪在地上，身体的颤抖己经无法抑制。
他死死盯着火长老刚才站立的位置，那里空无一物，连一丝尘埃都没有留下。
一个活生生的元婴大修士，烈焰皇朝的守护者之一，就这么没了。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一丝灵力逸散。
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幅画卷上，轻轻地抹去。
他大脑一片空白，二十年来建立的，关于力量、境界的所有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化为齑粉。
恐惧。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压在他身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可他却感觉有千万座大山，压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上，让他喘不过气。
尘柏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在他面前站定，低头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闹脾气的小猫。
啧，总算安静了。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非得逼我动手，浪费表情。
这个魔种倒是有点意思，看来南荒也不太平啊。
尘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开口。
“现在，可想好了？”
这句平淡的话，落入炎烈耳中，却比任何雷霆怒吼都要恐怖。
他猛地抬头，那张向来写满狂傲与不羁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惊骇与混乱。
“你……你不是炼气士！你到底是谁？”
“你是哪个宗门不出世的老怪物？夺舍了一个炼气士的肉身？！”
炎烈嘶吼着，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一个能一指抹杀元婴的怪物，怎么可能是炼气士！
这一定是某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在扮猪吃老虎！
自己输给这样的存在，冤！
对，就是这样！
他为自己的恐惧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心中的屈辱感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愤怒与不甘。
“老妖怪！我承认你很强！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强！”
炎烈咬着牙，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想让我炎烈拜你为师？你做梦！”
“我乃烈焰皇朝圣子，身负焚天战体，未来注定要君临南荒！岂能拜一个藏头露尾的怪物为师！”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试图用这种方式，找回自己那被碾碎的尊严。
尘柏看着他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心里乐了。
“哟呵，骨头还挺硬。”
“道心没崩，只是碎了，还能自己粘起来，不愧是天命之子。”
“不过，光打一顿看来是不够的，这身傲骨不敲断，以后有的是麻烦。”
尘柏没再说话，只是又抬起了手。
炎烈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临大敌。
他体内的金丹疯狂催动，赤金色的火焰轰然自体内爆发，化作一件威风凛凛的火焰战甲，将他全身覆盖。
“老怪物！就算我今日战死于此，也绝不会向你屈服！”
炎烈怒吼着，摆出了战斗姿态。
然而，尘柏只是对着他，轻轻勾了勾手指。
下一刻，让炎烈道心彻底崩裂的一幕发生了。
尘柏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跃动起一缕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小火苗。
“你练的，是火？”
他屈指一弹，那缕小火苗飘向炎烈。
炎烈下意识地调动全部心神防御，却惊恐地发现，
自己那号称焚尽万物的本命真火，在那缕微弱火苗面前，
竟如同臣子见到了君王，颤抖着、畏惧着，自行开辟出一条通路，仿佛在表示顺服。
那缕火苗最终悬停在炎烈的眉心，带来一丝温暖的触感，却让他如坠冰窟。
——他毕生追求的力量，在对方手中，温顺得像只宠物。
炎烈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彻底断了。
他双眼赤红，神智都开始模糊。
羞愤、狂怒、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撕裂。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炎烈’道心濒临崩溃，忠诚度-50！当前忠诚度：-50%！】
【警告！若目标人物道心崩溃，将永久失去收徒资格！】
尘柏眉毛一挑。
卧槽，玩脱了？
这心理素质不行啊，才逗两下就崩了？
他立刻收回了那股操控火元素的力量。
炎烈身上的火焰瞬间恢复了原状。
但炎烈本人，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口中喃喃自语。
“假的……都是假的……我是在做梦……”
尘柏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头疼。
看来猛药下得有点狠了，得给颗糖缓缓。
再不把他拉回来，这任务真得黄了。
他走到炎烈身边，蹲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炎烈的眉心。
一股清凉的气息渡入，让炎烈混乱的神智为之一清。
炎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到近在咫尺的尘柏，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去。
“别碰我！”
尘柏收回手指，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经过与系统沟通，得到台词，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平淡，却多了一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你的焚天战体，练错了。”
炎烈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讥讽的冷笑。
“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我的功法乃皇朝不传之秘，岂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尘柏下一句话给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你每次运功到极致，右胸第三根肋骨下方，是不是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你每逢月圆之夜，体内的火灵力是否会不受控制地躁动，让你整夜无法安眠？”
“你以为这是战体霸道的正常反应？”
尘柏每说一句，炎烈的脸色就白一分。
因为，尘柏说的，分毫不差！
这些是他最大的秘密，连他的父皇和师尊都不知道！
看着炎烈那张写满震惊的脸，内心：卧槽！系统牛逼！给的这台词有戏！继续表演！
“这不是反应，是反噬。”
“再这么练下去，不出三十年，你体内的本源战火就会彻底失控。”
“届时，神仙难救，你将会在无尽的痛苦中，自内而外，燃烧成一捧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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