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成昆眼中翻涌的戾气，陈杰嘴角微扬，蹲下身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何必动怒？只要你乖乖带路，别耍花招，我答应你——等你咽气那天，让你和你师妹同穴而葬。”
话音刚落，成昆瞳孔一震，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光亮。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声回应：“君子无戏言！你说的话，必须算数！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赵敏站在一旁，默然无语。
她至今仍未理清局势，只知这位被王府上下奉若神明的师父，此刻竟显得如此卑微、癫狂，令她心头泛起陌生的寒意。
成昆脚步急促，陈杰也不耽搁。
离开山洞前，他顺手掩去了所有痕迹，确保无人能循迹而来，随即带着两人朝光明顶方向疾行而去。
百里山路，在陈杰脚下不过弹指之间。成昆命如游丝，早一步晚一步对他而言并无分别。
反倒是赵敏，让陈杰略感意外。一路飞掠百余里，她竟始终未吭一声，虽由陈杰提携前行，却不曾示弱求饶。
唔……大概正因为如此，落地之后，她看他的眼神才像刀子一样锋利。
陈杰置若罔闻，依着成昆指引，停在一处隐蔽山壁前。眼前赫然立着一个两米多高的洞口，隐于藤蔓之后。
“到了。”成昆喘息着开口，“这就是我亲手挖的密道，通向地宫深处。你答应过的——杀了我以后，让我和师妹合葬。”
“啰嗦。”陈杰眸光一冷，“带路便是。”
他一把提起成昆，迈步踏入幽深洞窟。
不得不说，此人的确非同寻常。
为与师妹私会，他不仅摸清了地宫全部结构，更在外围凿出近五百米的秘密通道。
毕竟，他不可能次次从明教内部潜入。
在成昆引领下，三人穿过层层关卡，历经十余道门户，终于抵达一座巨大岩窟。
洞内近百平方，寂静无声。最深处的钟乳之下，设有一方蒲团，其上盘坐着一具白骨。
另一具尸骸伏于其膝，姿态亲昵，恍若沉睡。
“呀——”乍见地上两具森然白骨，赵敏惊叫一声，本能地躲到陈杰身后，指尖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只探出半张小脸，脸色发白，声音微颤：“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陈杰皱眉，抬手在她额上轻敲一记，随即大步上前，蹲在枯骨旁翻检衣物，从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羊皮卷。
卷面空无一字，他凝神回想，似乎需要某种媒介才能显现内容，是血？还是水？一时记不真切。
索性转身走向被制住的成昆，一把抓住他的手掌，毫不迟疑地发力一折，“咔”地一声，断指滴血，一滴殷红落在羊皮卷上。
成昆喉间溢出低哼，双目喷火般盯着陈杰，痛楚深入骨髓，却因先前的胁迫之约，硬是咬牙未动。
赵敏却己吓得花容失色，望着陈杰的眼神如同面对修罗：“你……竟下此毒手？”
“闭嘴！”陈杰冷眼扫来，“我狠？那你可曾见过大元官府对百姓如何行事？那才是真正的酷烈。看不得就捂眼，再啰嗦，我不介意让你也尝尝断指滋味。”
赵敏身子猛地一抖，嘴唇哆嗦着低下头，不再言语。
可心中却悄然记下这话，暗自发愿：若有朝一日能重返尘世，定要亲眼看看这世间是否真如他所言。
记住了，却不等于认了。她心里仍狠狠骂着：恶徒！登徒子！无耻之尤！
这些念头飘在风里，陈杰全然不知，也不在乎。
他全部心神己被羊皮卷吸引——只见其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波斯古文，如星点跃动，继而化作流光，尽数钻入脑海，转瞬译为汉字，同时一股陌生而浑厚的真气自丹田涌起。
半个时辰过去，体内原本运转的乾坤大挪移真气，尽数被金刚不坏神功吸纳殆尽。
果然如他预料，修为虽有寸进，仍卡在宗师初期巅峰，仅底蕴更为深厚几分。
待气息稳固，他缓缓起身，望向阳顶天遗骸，语气淡淡：“日后若遇合适之人，替你传下衣钵如何？你应当不会拒绝吧？毕竟，世上再难找出比我更讲情义的人了。”
话音方落，掌影一闪，拍向成昆天灵。对方毫无防备，意识刹那湮灭，魂归幽冥，未受一丝折磨。
但陈杰神色如常，语气平静地继续道：“我答应过一个人，得把你妻子和他合葬。说起来，这女子本是他的人，你夺了过来，也享受过了，如今还回去，也算各归其位。”
话音刚落。
“锵”的一声，倚天剑猛然出鞘，寒光一闪，石壁内己被剑气凿出一个深坑，足可容下两具尸身。
紧接着，陈杰手腕一抖，成昆与其师妹的骸骨被抛入坑中。
他掌风轻拂，泥土翻涌，迅速将尸骨掩埋。
奇怪的是，那土堆中央竟突起一角，尖耸而立，像是有意为之。
七日后，西夏通往大宋的驿道上，一辆马车疾驰如飞。
车前，赵敏板着小脸驾驭缰绳，不时扬鞭抽打马臀，仿佛那马便是她心中那个讨厌的身影。
忽然，她眼珠一转，正想开口，陈杰却己偏头望来，嘴角微扬：“你说，若大宋朝廷知晓你的身份，会作何举动？”
赵敏脸色一僵，鼻尖轻皱，冷哼道：“你不是要回大明吗？提这些做什么？”接着还故意眨了眨眼，眼神清澈，满脸委屈，活像受了天大冤枉。
陈杰盯着她，心里一阵烦躁。
这丫头，野性未驯，居然敢屡次顶撞，这些天毫无收敛之意。
他开始怀疑，是否该换种方式让她听话。
总之，短期内绝不可能放她离开。
更准确地说，他从没想过要让她回去。
如今张无忌己被困于武当，明教教主之位再无可能落到他头上。
没了那所谓“天命之子”的气运压制，谁又能预料赵敏将来在元廷掀起怎样的风浪？
他虽不自诩正人君子，但血脉里的底线仍在。
赵敏被他盯得坐立难安，却又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得扭过头去，假装专注赶路。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两人抵达一座边境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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