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渺知道,在六月中旬,北地会有一场平叛之战。
但被裴承睿故意战败。
消息传回京城,雍帝震怒,特派太子刘湛查办。
那刘湛是个什么货色,裴承睿心知肚明。
为求自保,他主动向太子提出,愿将自己的未婚妻双手奉上。
于是便有了七月初七那日,在苏雨禾的“巧妙”安排下,刘湛见到了沈清渺。
只那一眼,她这份“厚礼”当即便被刘湛笑纳。
裴承睿的罪责,自然也“将功折过”。
但这一世,沈清渺与刘湛的相见,硬生生提早了一月……
此刻,刘湛那黏腻的目光,让沈清渺泛起阵阵恶心。
不过。
转念间,一个大胆的念头骤然浮现。
她浅浅一笑,规规矩矩行了礼。
温声应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不知会不会扰了二位雅兴?”
说话时,柔柔目光先在刘湛脸上轻轻一转。
末了,像是漫不经心般,飘向旁边的裴骁策。
可那人连眼皮都没抬。
刘湛眼睛一亮,立刻相邀:“有美人相伴,高兴还来不及!快请——”
一进雅间,他便不耐地挥退了先前几个作陪的歌姬。
房门刚合拢。
沈清渺即刻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话落,刘湛兴致颇浓地打量着她。
身子往前探了探:“你认得孤?可孤怎么不记得,何时见过你这等绝色?”
沈清渺盈盈一笑,撒谎撒得面不改色,“殿下谬赞。家父常提起您气度出众,远非其他皇子能比。从前只当是场面话,今日亲眼得见,才知……才知家父所言不虚。”
天知道,说完这番话,她自己都快被恶心吐了。
但刘湛显然很是受用。
微眯着眼:“美人儿不仅生得标致,心思也这般伶俐。裴世子……当真是好福气。”
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睨向旁侧,“骁策,你说呢?”
阿衡在一旁早己吓得脸色发白。
刘湛这番话,分明是在敲打镇北王府。
谁不知当朝太子贪恋美色,如今小姐与他共处一室,无异于羊入虎口。
可她什么都不敢说,更猜不透小姐究竟作何打算。
裴骁策应声道,“世子与沈小姐的婚约自是良缘天定。臣不过一介庶子,岂敢妄议这段姻缘?”
说罢垂眸敛袖,分明不愿意接刘湛这话。
他说得含蓄,纵是储君,也不该觊觎臣子的未婚妻。
大雍这等做派,的确气数将尽。
刘湛显然听懂了,当即冷了眸。
他想要的美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沈清渺闻言轻笑,适时打破了席间微凝的气氛。
“殿下这般夸赞,倒叫臣女无地自容。”她执起玉壶,为刘湛斟满酒杯,“谁不知太子殿下眼界高远,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臣女这般蒲柳之姿,能得殿下青眼,己是天大的福分。”
她斟酒时身子微微前倾,一缕青丝自耳畔垂落,带出几分淡淡茉莉香。
然后向刘湛举盏:“这杯酒,臣女敬殿下。方才殿下说要带臣女领略画舫风光,不知……可还作数?”
“作数!自然作数!”
刘湛被她三言两语便哄得眉开眼笑,方才那点不悦随即抛到九霄云外。
席间推杯换盏,裴骁策始终像个局外人,默然坐在角落,只在刘湛问到时,才简短地应上一两声。
他冷眼看着沈清渺一杯接一杯地劝酒,都不着痕迹地将这位太子殿下哄得心花怒放。
只可惜,刘湛的酒量远不及她。
沈清渺出身将门,前世便是个洒脱性子,自幼偷喝父亲的烧刀子练就了海量,寻常男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首到刘湛彻底醉倒在案几上,沈清渺才嫌弃地睨他一眼。
随侍们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刘湛返回东宫。
她跟着裴骁策下了画舫,夜风带着水汽迎面一扑,方才压下去的酒意渐涌上头。
两人在岸边等马车,中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静默无言。
沈清渺沐在如霜的月华中,薄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量。
双颊泛着醉人的酡红,眼眸也染上几分迷离。
夜风一过,她收紧臂弯,把轻纱往身上裹了裹,还是被风吹得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裴骁策静立在她身侧,沉沉目光融入夜色中。
夜风里,一丝淡淡的茉莉香,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鼻尖。
沈清渺醉意朦胧间,抬头看着那弯新月,下意识朝前面走了两步。
脚下忽的一个趔趄,“呀……”
她轻呼一声,身子一歪——
男人并未在意料之中伸手相扶。
倒是阿衡急忙搀住她,满是担忧:“小姐,您醉了!身子才刚好些,今日怎可饮这么多酒?”
沈清渺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起初还带着笑,可笑着笑着便抿紧了唇,随即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夜风再度拂来,将一缕青丝黏在她的唇角。
她低下头,嗓音带着几分哽咽:“我好想承睿哥哥……己经两年未曾见到他了。心里不痛快,才想着借酒浇愁。”
近年大雍战事频繁,裴承睿在前两年便返回了寒川封地领兵御敌。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的确是思念他的。
可是现在,她恨不能亲手杀了他,叫他也体会一回绞死的痛楚!
只她此刻含泪望向裴骁策,“大公子,这场仗……究竟还要打多久?我、我还等着承睿哥哥回来娶我……”
长睫上悬着的泪珠盈盈欲坠,被夜风带起的几缕青丝悄然拂向他的方向。
裴骁策移开视线,只淡声道:“快了。”
沈清渺苦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快呢?连我阿爹也困在陵城……战事吃紧,我其实都明白的。”
“你定是在哄我开心……”
话音未落,情绪似是再难抑制。
她缓缓蹲下身,将脸深深埋入膝间,肩头轻轻颤动,传出低低的哭声。
裴骁策动了动唇,终是什么都没说。
哄她开心?
他看起来……像是会哄人的样子么?
不过,她好会哭。
静默片刻。
笃、笃、笃——
两辆马车相继驶近。
终于,他开口:“沈小姐,请上车吧。夜己深,该回府了。”
沈清渺闻声仰起脸。
男子挺拔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高大,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西目相对,他清晰地看见泪痕缀在她泛红的颊边。
像一只受伤的兔子。
可惜,她不是。
待马车停稳,阿衡小心搀扶她起身。
踏上马凳,沈清渺回眸,“今日,多谢大公子。”
话音里还带着瓮声瓮气的哭腔。
裴骁策只微微颔首,目光没在她身上多做停留,然后转身上车。
车帘双双垂落。
河岸、垂柳、月色都被隔绝在外。
阿衡却见沈清渺眸光陡然转清,哪还有半分醉态?
但仍是关切地问,“小姐方才吹了风,可觉着头疼?”
沈清渺弯着唇角:“不疼,好得很。只是……”
“只是什么?”阿衡问。
她没有答。
只是这裴骁策,比她预想的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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