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的嘶鸣撕裂了午后的宁静，当苏晚和陆寒辰赶到市立医院时，急诊部门前己经乱成一团。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将入口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在他们下车的瞬间就疯狂闪烁起来。
"陆先生，请问您对陆震雄先生遭遇车祸有何看法？"
"这起事故是否与今早的逮捕有关？"
"苏总监，您认为这是意外还是蓄意谋杀？"
问题像冰雹般砸来，陆寒辰一言不发地护着苏晚，在保安的协助下艰难地穿过人群。他的手臂始终挡在她身前，这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让苏晚心头微颤。
急诊室外的走廊上，沈墨言正与一名警官低声交谈。看见他们，他立即快步走来，向来整洁的西装此刻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着。
"情况很糟糕。"沈墨言的声音压得很低，"押送车在跨海大桥上被一辆重型货车迎面撞击，司机当场死亡，随行警官重伤。陆震雄...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陆寒辰的下颌线条绷紧："具体怎么回事？"
"目击者说那辆货车突然越过中线，首首撞向押送车。肇事司机弃车逃逸，警方正在全力搜捕。"沈墨言看了一眼苏晚，欲言又止，"现场勘查发现，货车的刹车线被人为剪断了。"
苏晚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她想起几小时前陆震雄在董事会上那个疯狂的笑容，还有他意味深长的警告——"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急诊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手套上还沾着血迹。
"谁是家属？"
"我是他侄子。"陆寒辰上前一步，"他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语气沉重："多处骨折，内脏出血，最严重的是颅脑损伤。我们暂时保住了他的生命体征，但...就算能醒来，也很可能留下永久性的脑损伤。"
陆寒辰闭了闭眼，声音沙哑："我们能见他吗？"
重症监护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各种监控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陆震雄躺在病床中央，浑身插满管子，头部缠着厚厚的绷带，露出的皮肤苍白得可怕。这个几小时前还在董事会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苏晚站在床边，心情复杂难言。这个间接害死她父亲的男人，这个让她七年来活在痛苦中的元凶，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面前。她以为自己会感到复仇的快意，却发现心中只有一片荒凉的悲哀。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她轻声打破沉默，"关于你父亲的死..."
陆寒辰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病床上的人，眼神深邃如海："我父亲去世时，我刚满十五岁。官方结论是酒后驾车坠海，但我从来不信。"
他走到窗前，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背影拉得很长："父亲去世前一周，他和叔叔在书房大吵一架。我躲在门外，听见父亲说要揭发什么重要证据，叔叔则威胁他考虑清楚后果。"
苏晚轻轻走到他身边："你怀疑..."
"我怀疑了整整十五年。"他苦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窗框，"但每次试探，都被叔叔轻描淡写地带过。他说我还小，不懂商场上的险恶，说父亲确实是意外身亡。"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陆老夫人拄着象牙手杖走进来。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儿子，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危情博弈：总裁的契约娇妻》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雍容镇定。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她在靠墙的扶手椅上坐下，双手优雅地交叠在手杖上，"震雄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她的目光转向陆寒辰，带着岁月的沧桑："关于你父亲的死，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陆老夫人的声音在昏暗中缓缓流淌，带着穿越时光的沉重：
"你父亲发现震雄在利用公司的海外业务洗钱，金额巨大。他给了震雄两个选择：自首，或者由他亲自报警。"
老太太停顿了一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震雄跪地求饶，哭诉着兄弟情分，但你父亲铁了心要大义灭亲。那天晚上...震雄在你父亲的威士忌里下了强效镇静剂，然后制造了酒驾坠海的假象。"
陆寒辰的拳头骤然握紧，骨节发出脆响。苏晚轻轻握住他颤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冰凉的冷汗。
"为什么..."他的声音因压抑怒火而嘶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怕你年轻气盛，做出傻事。"陆老夫人长叹一声，"那时的震雄己经丧心病狂，我不能再失去你这个孙子。这些真相...都是他后来酒醉时亲口承认的。"
就在这时，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病床上的陆震雄手指剧烈抽搐，眼皮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浑浊的眼球无意识地转动着。
"他醒了！"苏晚立即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陆震雄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发出微弱的气音。陆寒辰立即俯身靠近，才勉强听清他在重复同一个词：
"...笔记...本..."
"什么笔记本？"陆寒辰急切地追问。
但陆震雄的眼神己经开始涣散，他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左胸口袋，随后手臂无力地垂落，再无声息。
医护人员冲进来进行紧急抢救。在混乱中，苏晚注意到陆震雄病号服左胸口袋里露出的一角泛黄纸张。她趁人不备，悄悄抽出那张折叠的便签。
便签上只有一串用钢笔写下的数字：73-15-28-9
"你看这个。"她将便签递给陆寒辰。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是...父亲书房那个老式保险柜的密码。"
就在这时，心电监护仪发出长长的、令人心悸的蜂鸣声。医生停止胸外按压，沉重地摇了摇头："宣布死亡时间，下午6点42分。"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陆老夫人闭上双眼，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嘴唇无声地念诵着经文。陆寒辰僵立在病床前，目光空洞地望着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
苏晚紧紧攥着手中的便签，感觉那张薄薄的纸片重若千钧。
一个生命的终结，带走了一段不堪的往事。而这串神秘的数字，或许正是解开所有谜团的最后钥匙。
窗外的夜幕己经完全降临，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将这个悲伤的夜晚点缀得虚幻而迷离。一场看似意外的车祸，带走了罪孽深重的生命，却也掀开了另一段尘封的真相。
在这场绵延两代人的恩怨即将落幕之际，新的谜题，才刚刚浮出水面。
（第二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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