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昏迷的第七日，流波山的浓雾罕见地散去了大半，露出久违的、澄澈如洗的碧空。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将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连带着营地中压抑的气氛也仿佛轻松了几分。
张小凡如同过去几日一样，盘坐在榻边，闭目凝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自身那缕微弱的灵力，尝试着融入白狐体内那缓慢而平稳运行的能量流中。这己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一种修行，更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指尖传来的触感，忽然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
那原本如同温顺溪流般接纳他灵力的能量，轻轻波动了一下，不再是单纯的包容，而是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主动的……牵引。
就像沉睡的人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
张小凡猛地睁开双眼，心脏在瞬间漏跳了一拍。
他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定在榻上。
只见那团雪白的身影，覆盖在眼睑之上的、长而密的白色睫毛，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极其轻微，如同蝶翼拂过花瓣。
然后，又是一下。
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停滞了。
在窗外投入的、明媚的阳光映照下，那两扇紧闭了七日的眼睑，终于，极其缓慢地，掀起了一丝缝隙。
一抹熟悉的、如同浸在清冷泉水中琉璃般的色泽，自那缝隙中悄然流露。
它醒了。
张小凡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细微的声响或动作，都会惊扰到这如同奇迹般的一幕。
白狐的眼眸缓缓睁开，起初还有些迷茫，瞳孔在阳光下微微收缩，似乎不适应这久违的光亮。它的目光没有焦点，涣散地落在帐篷的顶棚，带着初醒的懵懂与虚弱。
张小凡连眼睛都不敢眨，只是死死地看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又或许是体内那丝与他灵力交融的微妙联系起了作用，白狐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重伤未愈的沉重感，微微偏转了一些。
它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守在榻边的少年脸上。
西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张小凡在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个憔悴、胡茬凌乱、眼中布满血丝，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狂喜与紧张的少年。
他也看到了它眼中的自己——虚弱，疲惫，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痛楚阴影，但那清澈的眼底，却如同被雨水洗过的夜空，纯净依旧，并且，清晰地映照着他的模样。
没有惊惧，没有疏离。
只有一种历经生死劫难后的平静，以及一种……仿佛确认了什么般的、极淡的安然。
它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它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眨了一下眼睛。
仿佛是在说：“嗯，我醒了。”
又仿佛是在确认：“你还在。”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但张小凡读懂了。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酸楚、庆幸和难以言喻激动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头颅，冲垮了他连日来强行筑起的所有堤坝。他的视线瞬间模糊，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他没有出声，没有去擦拭，只是任由泪水奔涌，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却无比真实灿烂的笑容。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再次触碰它，却又在即将接触到那雪白绒毛时停住，生怕弄疼了它。
白狐看着他这副模样，琉璃般的眼眸中，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柔和。它极其艰难地，试图动了一下前爪，似乎想抬起，却终究因为虚弱而失败，只是爪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但这个微小的尝试，己经让张小凡欣喜若狂。
“别动……别动……”他连忙哽咽着说道，声音沙哑得厉害，“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胡乱地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凑近了一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它，仿佛要将它醒来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海里。
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恰好落在白狐身上，为它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那身雪白的绒毛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虽然依旧能看出清减了许多，但那份灵动的生机，己然回归。
它醒了。
真的醒了。
张小凡看着它，看着它平静回望自己的眼眸，只觉得连日来的所有担忧、恐惧、愧疚和疲惫，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被一种巨大而充实的幸福感所取代。
他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艰难险阻，不知道流波山的危机何时解除，不知道自己和它还将面对什么。
但至少在此刻，阳光正好，它醒了过来，还在他身边。
这就足够了。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再犹豫，极其轻柔地，用指背拂过它耳际那柔软的绒毛。
白狐没有躲闪，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琉璃般的眼眸中，倒映着少年泪痕未干、却笑容灿烂的脸，以及窗外那片，久违的、蔚蓝如洗的天空。
（第二十八章 完）
作者“一缕清风追追梦”推荐阅读《诛仙：重生为白狐【狐影仙踪】》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C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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