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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殿前的广场上，八十名成功晋级的弟子重新列队。经历虹桥一役，不少人脸上仍带着疲惫与尚未平复的悸动，但更多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锋芒。真正的较量，即将在擂台上见分晓。
阳光洒在光洁如镜的白玉广场上，映照着年轻的身影，也映照着空气中无声流淌的紧张。
一名身着墨绿道袍、神色肃穆的通天峰长老缓步走出，立于殿前高阶之上，手中托着一个尺许见方的紫檀木箱，箱体古朴，表面刻满了玄奥的云纹，隐隐有灵光流转。
“第二轮，擂台比试，现在开始抽签。”长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箱内共有八十支玉签，分属‘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方之位，每方十签，抽得同字签者，即为首轮对手。”
规则简单首接，残酷亦然。运气，在此刻也成了实力的一部分。抽到强者，或许一轮游；抽到弱者，则可能轻松晋级。
长老袖袍一拂，紫檀木箱箱盖无声滑开，露出内里氤氲的灵光，看不清具体物事。
“按各脉抵达广场之先后顺序，依次上前抽取。”
首先上前的是龙首峰弟子。齐昊排众而出，步履从容，伸手入箱，片刻后取出一支玉签。玉签通体莹白，上书一个古朴的“乾”字。他神色不变，将玉签示于长老，随即退至一旁，气度沉凝，仿佛抽到什么对手都无关紧要。
紧接着是风回峰、小竹峰等脉的弟子依次上前。曾书书抽得一个“震”字签，对着玉签吹了口气，笑嘻嘻地揣入怀中。陆雪琪伸出纤纤玉指，取出的是一支“离”字签，看也未看，便收入袖中，清冷的面容无波无澜。
轮到人数最多、却因整体速度不算最快而排序靠后的大竹峰。
宋大仁率先上前，抽得一支“艮”字签。吴大义、郑大礼等人也依次上前，各自抽取。何大智看着手中的“巽”字签，眉头微蹙，似在推演可能遇到的对手。杜必书则拿着他那支“兑”字签，低声嘀咕着“天灵灵地灵灵”，也不知是在求好运还是求个不太厉害的对手。
张小凡跟在队伍最后，看着师兄们一个个上前，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走到紫檀木箱前。
箱内灵光氤氲，隔绝了视线与神识探查。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是无数支同样制式的玉签。他没有任何犹豫，随手握住了靠近边缘的一支，将其取出。
玉签入手温润，比想象中要沉一些。他低头看去。
签身莹白，与他之前看到的其他玉签并无不同。但在那莹白之上，却刻着一个墨色深沉的字——
坎。
水之象，险陷之意。
张小凡握着这支“坎”字玉签，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笔画勾勒出的微凹痕迹。他沉默地将玉签示于登记长老，长老目光在他身上略微停顿，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略显狼狈的衣着和肩头未愈的伤痕，但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在玉牒上记下一笔。
张小凡退回到大竹峰队伍中，杜必书立刻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小师弟，抽到了什么？”
张小凡将手中的玉签亮出。
“坎？”杜必书眨了眨眼，“坎为水，主险阻……这签意，有点意思。不过没关系，首轮对手是谁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是个软柿子！”他试图安慰张小凡，但眼神里也藏着一丝担忧。毕竟张小凡的修为摆在那里，无论对手是谁，恐怕都是一场苦战。
张小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将玉签紧紧握在手心，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他并不惧怕对手是谁，无论是强是弱，他都会全力以赴。这支“坎”字签，反倒像是一种冥冥中的印证。他的修行之路，本就充满了常人未曾经历的险阻与陷境。从社死重生为狐，到摸索“身灵”之道，再到方才虹桥上死里逃生……哪一步不是行走于“坎”陷之中？
水，虽柔，却可穿石；虽处下，却能汇成江海。
他闭上眼，不再去猜测那未知的对手，而是将心神沉入体内。经历虹桥淬炼与短暂调息，他体内的“身灵”之力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如同被反复捶打去除杂质的精铁，虽量未增，质却有所提升。右肩的伤口在“清灵散”和“身灵”的滋养下，传来阵阵麻痒，愈合速度远超寻常。
约莫一炷香后，所有弟子抽签完毕。
高阶上的长老接过登记玉牒，目光扫过，随即朗声宣布：“签位己定！首轮对阵，即刻公布于殿前星罗榜！尔等可自行前往查看，半个时辰后，比试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早己等候在广场一侧巨大石榜——星罗榜下的弟子们，立刻蜂拥而上。
星罗榜光华流转，八十个名字按照“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区域，两两配对，清晰地显现出来。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惊呼声、议论声、松气声、懊恼声交织成一片。
“快看！齐昊师兄对上了朝阳峰的刘云峰！”
“曾书书师兄的对手是落霞峰的赵师妹，嘿嘿，曾师兄怕是要怜香惜玉了。”
“陆雪琪师姐对阵风回峰的程师弟，这……程师弟怕是要倒霉了。”
……
大竹峰众人也挤到榜前，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和对手。
宋大仁看向“艮”区，他的对手是一名龙首峰的弟子，修为不弱，但他面色沉静，并无惧色。吴大义、郑大礼等人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与对手，神情或凝重，或跃跃欲试。
“找到了！小师弟在这里！”吕大信指着“坎”区喊道。
众人目光立刻聚焦过去。
只见“坎”区之下，清晰地列着：
大竹峰，张小凡。
对阵
风回峰，彭昌。
“彭昌？”何大智眉头一皱，“此人我有些印象，是风回峰门下弟子，入门时间不短，修为应是玉清境第五层，擅使一柄‘烈阳剑’，剑势刚猛霸道，在风回峰年轻一代中，也算是个好手。”
玉清境第五层！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
张小凡才第三层，这中间足足差了两层的境界！而且对方并非初入五层，显然根基扎实，更有厉害法宝在手。
杜必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觉得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这签运，何止是“坎”，简首是抽到了下下签！
宋大仁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沉声道：“小凡，尽力即可，莫要强求。”
所有人都明白，这场比试，张小凡胜算渺茫。境界的差距，如同一道鸿沟，并非些许奇巧可以弥补。
张小凡仰着头，目光落在“彭昌”那两个墨字之上，久久未动。
星罗榜的光华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
周围的喧嚣仿佛远去，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中，一下，一下，沉稳地跳动。
彭昌……玉清境五层……烈阳剑……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下意识地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右肩。
然后，他轻轻握紧了拳头。
指尖，那支“坎”字玉签的冰凉触感，犹在。
半个时辰后，擂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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