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数学考场。
空调的冷风吹得人头皮发麻。
我拿到卷子，迅速浏览了一遍。
很好，最后一道解析几何大题，正是我“苦心钻研”过的题型。
我开始慢条斯理地答题，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的林月身上。
果然，当考试进行到一半时，我听到了熟悉的、压抑的念叨声。
“乾为天，坤为地，离为火，坎为水……”
她的手指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画着八卦图，嘴里念念有词，像个走火入魔的神婆。
那道二十多分的解析几何大题，需要建立复杂的空间坐标系。
但在林月的脑海里，所有坐标轴都自动转换成了风水方位。
X轴是青龙位，Y轴是白虎位，Z轴是玄武位。
她试图用三元九运和奇门遁甲来解这道题。
结果可想而知。
她画了满篇的符咒和阵法，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此题大凶，不宜作答。
监考老师再一次被她吸引了。
两位老师站在她身后，对着她的草稿纸研究了半天，表情从困惑，到震惊，再到憋笑。
其中一个年轻的老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整个考场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林月终于从玄学的世界里惊醒，她涨红了脸，慌乱地把草稿纸翻了过去。
但已经晚了。
“考场算命”的奇闻，已经在小范围内传开。
考试结束，林月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考场。
林建国和周昂迎上去，看她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月月？题太难了？”
林月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慢悠悠地走过去，善解人意地开口。
“爸，周昂，你们别担心。林月可能是觉得数学太简单，没发挥出全部实力，有点失落。”
林建国一听，立刻又高兴起来。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我女儿，就是霸气！”
周昂也松了口气，宠溺地刮了下林月的鼻子。
“你呀，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没事，明天还有英语和理综，我们再拿高分。”
林月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一丝恐惧。
“姐，你……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我一脸的天真无邪。
“我能对你做什么？我一直在好好学习啊。难道你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我塞给你的吗？”
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系统是她的金手指，怎么可能会出错？
一定是她自己出了问题。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天，最精彩的英语考试，如期而至。
当听力部分的小人插图出现在大屏幕上时，我看到林月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握着笔的手，开始不自觉地抖动。
我知道，那三个月每晚的“绘画练习”，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穿着蓝色夹克的男孩，脑中浮现的，却是一个穿着蓝色寿衣的纸人。
她看着那个戴着黄帽子的女孩，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头顶黄纸符的僵尸。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动了。
她拿起黑色的签字笔，在答题卡的听力题部分，开始给那些小人图画上精致的妆容。
红色的嘴唇，夸张的腮红，还有额头上一点朱砂。
画完妆容，她又意犹未尽地给他们添上了各式各样的寿衣和花圈。
她画得是那么专注，那么投入，仿佛这不是一场决定命运的高考，而是一场盛大的艺术创作。
整个考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笔，呆呆地看着她。
监考老师已经放弃了管理，两个人并排站在她桌边，像是在参观什么艺术展。
我满意地笑了。
林月，喜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吗？
这可是姐姐花了三个月，为你量身定做的。
分享努力是吧？
姐姐这就给你吹一曲，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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