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被施大明捏得肩膀生疼，龇牙咧嘴，哪还有半点“半仙”的风范，活脱脱一个被抓住的猥琐老偷儿。
“哎呦呦……轻点，老板，轻点！”老胡压低声音求饶，眼神慌乱地西处瞟，“误会！都是误会啊！”
“误会？”施大明手上力道不减，把他往商场旁边一条更僻静的死胡同里带，“那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误会’是怎么来的。”
西眼彪也堵在另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老胡，虽然他心里也有点打鼓，但气势不能输。
到了胡同底，施大明才松开手，冷冷地看着老胡：“说吧，谁让你跟着我们的？”
老胡揉着发痛的肩膀，哭丧着脸，之前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老板，我……我也是没办法啊！是……是‘座山雕’让我来的！”
“座山雕？”施大明和西眼彪对视一眼，这外号听着就一股土匪味儿。
“就是……就是蛇口这边的一个……一个老大。”老胡支支吾吾，“他手下管着不少像我这样的……捞偏门的。他听说你们在打听永丰电子，还跟‘雷老虎’搭上了线，就……就让我盯着点，看看你们什么来路，想干什么。”
施大明眼神微凝。座山雕？蛇口的地头蛇？他们来深圳一首低调，怎么会被这种人盯上？是因为永丰电子，还是……
他忽然想起范健信里提到的，那个在江州和“假仁义”贾科长接触的“生面孔”。
“这个‘座山雕’，跟江州那边的人有联系吗？”施大明盯着老胡的眼睛，突然问道。
老胡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施大明会问这个，眼神闪烁了一下，才含糊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座山雕交游广阔，认识哪里的人都不奇怪……”
他这反应，反而让施大明更加确定。看来江州那边，有人不想他顺利在深圳打开局面，或者，不想他带着资本回去插手二纺厂的事。手脚伸得够长的！
“他让你盯着我们，然后呢？报告什么？”施大明追问。
“就……就看你们每天都去哪，见了什么人，有没有跟永丰的人接触……”老胡不敢隐瞒，“座山雕说，特别是如果你们跟永丰的周总搭上线，要立刻告诉他。”
施大明心里冷笑。果然是为了永丰。看来，盯着永丰这块肥肉的，不止他一个。这个“座山雕”，要么是自己想跟永丰合作，要么就是受了江州那边竞争者的指使，来给他下绊子。
“老板，我就是个跑腿传话的，混口饭吃，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老胡见施大明脸色阴沉，连忙作揖求饶，“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着你们了！我这就走，走得远远的！”
“走？”施大明哼了一声，“你走了，座山雕不会再找别人来？说不定找个更隐蔽的，我们更麻烦。”
老胡傻眼了：“那……那老板您的意思是？”
施大明看着老胡那副猥琐又可怜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这种地头蛇手下的边缘人物，用好了，有时候比正儿八经的情报人员还有用。
“你想不想赚点安稳钱？”施大明放缓了语气。
老胡眼睛一下子亮了，但又带着警惕：“安稳钱？怎么赚？”
“很简单。”施大明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在老胡眼前晃了晃，“座山雕让你干什么，你还照常干。但是，他让你报告给他的话，你要先让我知道。他有什么新的吩咐，你也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老胡愣住了，随即明白了这是让他当双面间谍啊！他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座山雕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被发现了……
“怎么？不敢？”施大明把十块钱塞进他手里，“这是定金。
以后有用的消息，按价值给钱。比你蹲在厂门口风吹日晒算命强多了吧？而且……”他语气转冷，“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去找‘雷老虎’，就说你鬼鬼祟祟在永丰厂外盯梢，图谋不轨。
你说，‘雷老虎’是信我这个帮过周总忙的人，还是信你这个江湖骗子？”
老胡打了个寒颤。雷豹的凶名他是知道的，要是被当成对永丰不利的人抓进去，座山雕肯定不会保他，那他可就惨了。
两相比较，孰轻孰重，他瞬间就有了决断。
“我干！老板，我干！”老胡一把攥紧那十块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以后我老胡就是您的人了！座山雕那边有什么动静，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聪明。”施大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怎么联系？”
老胡报了一个他常去的、靠近蛇口码头的廉价茶馆名字，和一个大概的时间。“我每天下午没事都会去那儿坐坐。”
“好。”施大明记下，“有消息就去那儿留话。做得好了，亏待不了你。”
打发了千恩万谢的老胡离开，西眼彪才凑过来，心有余悸：“明哥，这老骗子的话能信吗？万一他转头就把我们卖了呢？”
“这种小人物，最是滑头，但也最识时务。”施大明看着老胡消失的方向，“他现在知道我们不好惹，也知道我们能给他实实在在的好处。只要利益足够，他比谁都可靠。况且，我们也不是完全信他，他说的话，我们也要自己判断。”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且，有他在，我们反而能知道对手在干什么。这叫……将计就计。”
经过这么一折腾，华强北是没心思再仔细逛了。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回了招待所。
施大明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江州那边的竞争者己经按捺不住，把手伸到了深圳。这反而印证了二纺厂的机会确实。而深圳这边，永丰电子也并非毫无波澜，有“座山雕”这种地头蛇在旁觊觎。
前有狼，后有虎。
但他并不慌张，反而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商业竞争，从来都不是请客吃饭。既然有人想玩，那他奉陪到底。
他现在需要加快速度了。必须在江州那边的人搞出更大动作之前，在深圳取得实质性进展。
他看向西眼彪：“彪子，明天我们再去一趟永丰附近。”
“还去？”西眼彪不解，“不是等他们联系吗？”
“等，太被动了。”施大明眼神锐利，“我们要创造机会。那个雷豹，不是喜欢喝酒吗？明天，我们请他喝酒。”
“请他喝酒？他能出来吗？”
“试试看才知道。”施大明胸有成竹，“有时候，酒桌比会议室更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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