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A大后门。
姜晚背着黑色双肩包，包带勒得肩骨生痛。
她左手吊胸，右手拎骨锤，锤头包布，防反光。
校道灯一盏盏灭，像有人提前掐电。
沈砚靠车门，指间转车钥匙，没说话，只抬下巴。
“上车。”
姜晚把包扔进后座，自己钻副驾。
车门关，发动机低吼，车灯切开黑夜，冲出去。
……
高速无人，仪表盘跳一百二。
窗外树影飞退，像张牙舞爪的鬼。
姜晚闭眼，呼吸浅，系统在脑内倒计时。
【冥山站倒计时：01:00:00】
【任务：赴约，击杀苏曼残魂】
【失败：车票诅咒启动，宿主魂被列车拖入冥山深渊】
她睁眼，看前方，黑压压山影逼近，像巨兽伏地。
沈砚单手开车，另一手递她保温杯。
“红糖姜茶，压惊。”
“我不惊。”
“那就暖手。”
她接过，掌心贴上杯壁，烫，指节回血。
……
十一点西十，车出高速，进乡道，柏油烂，车跳。
导航显示：冥山站，三公里。
车灯扫过，路边石碑现，锈字：冥山站，建于1953，废于1987。
石碑后，铁轨延伸，没入荒草，月光下像两条冻僵的蛇。
车停，姜晚推门，冷风灌，带铁锈味。
她下车，背包上肩，骨锤插后腰。
沈砚绕到后尾箱，掀盖，拎出装备袋，扔给她。
“镇魂司最后家底，别浪费。”
袋内：黑狗血两袋，糯米一公斤，墨斗线一卷，桃钉七根，手电一支。
姜晚拎袋，点头，转身走。
沈砚跟上，声音低。
“我一起。”
“约的是我，你在外围。”
“外围也杀。”
她没再劝，脚步快，铁轨碎石在脚下咔咔响，像碎骨。
……
铁轨尽头，旧站楼现，墙皮剥，窗框空，像骷髅眼。
站牌斜挂，白底黑字：冥山。
牌下，站着穿制服的列车员，戴大檐帽，脸被阴影吃，看不见。
他抬手，看怀表，声音空洞。
“乘客，检票。”
姜晚走近，从口袋掏出那张车票，递。
列车员接过，指甲漆黑，长过指节，在票上打洞。
咔哒，洞成，车票血字消失，变成普通蓝印。
“请上车。”
他侧身，让出通道。
身后，列车无声现，绿皮，锈迹斑斑，车窗黑，像盲眼。
车门开，里面灯昏黄，照出空荡过道，没人。
系统音提醒。
【列车：冥山号，单程，终点：深渊】
【限时：00:45:00】
【到点未下车，即被同化】
姜晚抬脚，踏上车门，地板发出呻吟，像老人咳。
沈砚要跟，被列车员抬手挡。
“只一张票，只一个人。”
声音落，车门砰地关，沈砚被隔外，他抬手砸门，纹丝不动。
他看窗，姜晚己走深处，背影被黑暗吃。
……
车厢，过道窄，顶灯闪，像电压不稳。
姜晚向前走，脚步轻，地板每踩一下，就渗出黑水，淹鞋底。
她数窗，一节十二窗，全黑，玻璃映不出她脸，只映出模糊小孩身影，贴在她背。
走到第三节，车厢温度骤降，呼吸出白雾。
座位，突然满人，穿旧式棉袄，脸被针线缝，眼耳口鼻全黑线，齐刷刷抬头，看她。
“新来的？”
声音齐，像合唱。
姜晚没停，手伸进袋，抓一把糯米，撒出去。
米粒碰鬼，发出噼啪爆竹声，鬼影化黑烟，座位又空。
她继续走。
……
第西节，车厢尽头，出现洗手间。
门半掩，里面透出红光，像暗房。
门把手动，吱呀，开一条缝，伸出一只女人手，惨白，指甲红。
“晚晚，帮妈妈涂指甲油。”
声音温柔，却带着回音。
姜晚抬脚，踹门，门撞墙，里面镜碎。
镜后，不是墙，是窄通道，通下一节车厢。
她弯腰钻进去，碎玻璃划肩，血渗黑衣，她没皱眉。
……
第五节，行李架，堆满纸箱，箱缝滴血，落在座位，滴答，滴答。
姜晚路过，一箱突然坠，砸地，箱裂，涌出黑发，像活蛇，缠她脚腕。
她拔短刃，割黑发，断发发出婴儿哭，缩回箱，箱盖自动合。
……
第六节，广播室，门虚掩，老式磁带转，发出沙沙声。
突然，广播响起，女声温柔，却带着电音。
“晚晚，到妈妈这来，妈妈在最后一节。”
姜晚抬手，一枪托砸烂广播，声音戛然而止。
……
第七节，过道尽头，出现楼梯，通上层卧铺。
楼梯铁锈，踩上去，发出呻吟，像人哭。
上层，黑暗更浓，手电照不出三米。
她手电扫过，卧铺门全关，门缝透出不同颜色光：红，绿，蓝，紫。
走到最后一间，门牌：9号。
门自动开，里面，是幼时卧室，粉墙，小床，娃娃堆。
床上，坐苏曼，穿白裙，脸年轻，像十年前，怀里抱婴儿，婴儿脸贴姜晚照片。
“晚晚，小时候，你最爱躲妈妈怀里。”
她拍婴儿，声音轻，像催眠。
姜晚站在门口，骨锤握手里，声音冷。
“苏曼，别演了。”
苏曼抬眼，眸子全黑，没白。
“演？妈妈爱你，是真。”
她抬手，婴儿突然睁眼，眼眶空洞，没眼球，却流出黑血，血滴照片，照片滋啦腐蚀。
苏曼起身，把婴儿递向她。
“抱抱妹妹。”
姜晚抬手，一枪，婴儿眉心中弹，化黑水，洒地，腐蚀地板，露出下方铁轨，铁轨血红，像刚淬火。
苏曼发出婴儿啼哭，声音尖，整节车厢灯全灭。
黑暗里，她身体开始膨胀，白裙撕裂，露出干瘪胸骨，肋骨外张，像笼子。
笼子内，跳一颗黑色心脏，每跳一次，就发出婴儿笑声。
系统音冰冷。
【最终形态：噬母婴灵，合一】
【弱点：母心，子心，同时击碎】
黑暗里，两只巨手伸来，一左一右，抓姜晚手臂，把她提离地面，扯向胸骨笼。
她悬空，肩伤裂，血涌，骨锤掉落，滚远。
“靠！”
她咬牙，双腿蜷缩，脚尖勾住背包，猛抖，包内剩余黑狗血袋滑出。
她张嘴，咬破袋，血喷出，洒满胸骨笼。
黑狗血遇鬼，发出硫酸腐蚀声，苏曼惨叫，巨手松。
她落地，滚身，摸出桃钉七根，一手三根，一根咬唇。
“一起死！”
她跃起，桃钉同时刺出，三根钉入母心，三根钉入子心，最后一根，对准自己掌心，刺穿，血涌。
“以我血，破你咒！”
桃钉遇人血，符纹亮，发出红光，像七根烧红铁签。
胸骨笼内，两颗心脏同时被钉，发出婴儿与女人叠声惨叫，叫得整个车厢扭曲，像被撕纸。
苏曼身体开始崩裂，从胸骨开始，裂缝蔓延，黑雾喷涌。
她最后看姜晚，声音恢复温柔，却带不甘。
“晚晚，妈妈真的爱你。”
姜晚冷笑，手腕一转，桃钉搅碎心脏。
“爱我？下地狱去爱。”
轰！
苏曼化作黑灰，被风吹散，车厢开始崩塌，铁板脱落，露出外界夜空。
系统音急促。
【列车崩解，倒计时：00:05:00】
【快跳车！】
……
姜晚转身，奔向楼梯，一路狂奔，黑灰追她，像尾巴。
她冲下车厢，过道塌陷，地板裂，她一跃，跳过裂缝，落地滚。
车门在前，却开始关闭，缝隙越来越小。
她冲刺，背包扔出，人从缝隙钻出，肩膀被门夹，骨裂声脆，她闷哼，滚下车。
……
铁轨旁，荒草高。
沈砚冲来，接住她，两人一起滚地。
身后，冥山号发出婴儿啼哭，整列火车扭曲，像被无形大手揉皱，缩成黑点，消失夜空。
……
荒草，风冷。
姜晚躺地，看天，星星现，像碎钻。
她大口喘气，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惊起草间野鸟。
“我赢了。”
沈砚坐旁边，看她，声音低。
“嗯，你赢了。”
……
回程，车开高速。
姜晚坐副驾，车窗开，风灌，吹乱她发。
她伸手，出窗外，掌心向上，风穿过指缝，像握住整个夜。
系统音最后一次响起。
【任务完成，所有诅咒解除】
【奖励己到账，宿主自由了】
她闭眼，轻声。
“自由了。”
……
车进A市，天刚亮。
校门口，停一辆黑色商务，车牌：京A66666。
车门开，下来一个少年，白发，黑口罩，眸子银灰。
他看姜晚，声音清冽。
“姐，我来接你回家。”
“家？”
“冥山，深渊，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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