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是被自己的鼾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天光还未大亮，寝宫里一片昏暗。他咂咂嘴，回味着昨晚那个美梦——士族们举着抗议书冲进曹操的府邸，校事府那帮鹰犬手忙脚乱，而他站在高处，像个幕后导演一样淡淡笑着。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梦里的台词，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靠，穿越前熬夜打游戏都没这么累，现在当个傀儡皇帝还得天天玩心理战。”
他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梦是爽，可现实骨感得很。小禄子那张惨白的脸仿佛还在眼前晃悠——那口井边的划痕、带药味的布条，无声地诉说着校事府的狠辣。阿福那小子，今早端洗脸水进来时，眼神还是那么“单纯”，可刘协总觉得那笑容底下藏着刀子。
“冷静，冷静。”刘协在心里默念，“曹操老贼赏我那堆珠宝绸缎，不就是想麻痹我吗？‘静心修德，颇慰朕心’？我呸！分明是嘲讽我乖乖当个泥塑木偶。”
他披上外袍，踱到窗边。御花园里，几个校事府的暗探像鬼影一样若隐若现。王叡那家伙，最近盯赵昂和柳儿盯得格外紧，连只麻雀飞过都得盘查三遍。
“赋税摊派，军粮短缺，区域不公……”刘协掰着手指头，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曹操这是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还专挑别人家的马往死里抽。豫州、兖州那帮曹家亲贵赋税轻飘飘，荆州、徐州的老哥们可就惨了，一亩地多收三成粮，下个月就得交齐——这不是逼人造反吗？”
他眼睛一亮。对啊！士族们的不满，不就是现成的火药桶吗？伏皇后家族传来的消息说，那几位受摊派之苦的士族代表正在秘密串联，想上书抗议，却苦于御史台被曹操把持，告状无门。
“这是个机会！”刘协激动地一拍大腿，随即又警惕地看了看西周——隔墙有耳，阿福说不定就在门外竖着耳朵呢。“我可以借士族之力给曹操制造点麻烦，顺便摸摸底，看朝廷里还有多少硬骨头敢站出来说话。”
不过，重启联络线？风险太大了。小禄子的死就是血淋淋的警告。校事府的触角无孔不入，连曹操书房里新调去的宦官都可能有问题。
“富贵险中求……不，是‘皇帝险中求’。”刘协自嘲地笑了笑，“总不能让曹操一首这么骑在我头上拉屎吧？得干一票！”
他决定冒险重启那条静默的联络线——通过伏皇后家族。这条线之前因为小禄子的事暂时中断，但现在必须用了。
“得找个由头。”刘协摸着下巴，“首接传话太危险，得来点隐晦的。”
他想起前几天让小豆子用掉香囊的方式传递信息，效果不错。小豆子那小子机灵，目前看来可靠。柳儿在御厨房，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但传递消息还算稳妥，就是胆子小了点，衣袖下的淤青倒是淡了，估计是匿名照顾她母亲起了作用。赵昂还在宫库喝闷酒，抱怨升迁无望，家族受排挤——这人能用，但得小心校事府盯梢。
“就这么办！”刘协打定主意，开始盘算具体步骤。
***
早膳时间，刘协故意表现得心不在焉。
“这粥……太烫了。”他舀起一勺，吹了吹，又放下，“阿福啊，你去御膳房问问，有没有凉一点的？”
阿福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刘协趁机对旁边侍立的小豆子使了个眼色。
小豆子心领神会，假装整理衣袖，袖口里一个小香囊“不小心”掉在地上。刘协弯腰去捡，手指飞快地在小豆子掌心划了几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重启联络，目标士族。
小豆子微微点头，捡起香囊，退到一旁。
阿福端着新粥回来时，一切如常。
“陛下，粥来了。”阿福笑眯眯地说。
“嗯，放着吧。”刘协拿起勺子，心里吐槽：“这演技，放现代都能拿奥斯卡了。可惜片酬是命啊！”
用完早膳，刘协照例去书房“读书”——其实就是装样子。他摊开一本《诗经》，眼睛却盯着窗外。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他念着诗句，脑子却在算账，“曹操这赋税政策，荆州士族得多交多少粮？让我算算……一亩多三成，一户百亩就是三十石……等等，古代计量单位是啥来着？斗？斛？妈的，穿越者外挂也不给个计算器！”
他挠头苦笑。算了，反正士族们肉疼是真的。
下午，刘协以“散步消食”为由，去了御花园。柳儿正在那儿摘花，准备晚膳的装饰。
“柳儿，这花开得不错。”刘协踱步过去，假装欣赏花卉。
“陛、陛下。”柳儿慌忙行礼，衣袖滑落，露出浅浅的淤青。
刘协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母亲病好些了吗？”
柳儿眼睛微红，小声道：“托陛下的福，好多了……药钱有人匿名送了来。”
刘协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张小纸条，迅速塞进柳儿手中的花束里。“交给该交的人。”他声音压得极低。
柳儿手一抖，花枝乱颤，但还是稳住了。“奴婢明白。”
刘协转身走开，心里七上八下。“可别出岔子啊。这要是在现代，发个微信就搞定了，哪用这么提心吊胆？”
校事府的暗探在不远处假山后探头探脑，刘协故意大声吟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好诗啊好诗！”吟完还哈哈大笑，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暗探缩回头去。刘协心里骂：“笑你个头，等我翻身了，第一个把你调去扫茅厕！”
***
伏府后宅，密室中。
伏完——伏皇后的父亲，捏着那张字条，眉头紧锁。作者“浩瀚宇宙的星辰大海”推荐阅读《坏了坏了，曹贼挟我令诸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字条上只有寥寥数字：“风起青萍，可试微澜。”
他沉吟片刻，对心腹管家低声道：“传给那几位士族代表，务必隐晦。就说——若上书得法，或有一线生机。”
管家点头：“明白。用老法子，夹在药材里送出去。”
“小心校事府。”伏完提醒，“王叡的人最近盯得紧。”
“老爷放心，咱们这条线静默多时，他们未必察觉。”
当晚，一包“治风寒”的药材被送到了一位徐州士族代表——陈珪的府上。陈珪是当地大族，这次赋税摊派，他家田产受损严重。
陈珪拆开药材，从中取出一张小纸条。看完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机会来了！”他对儿子陈登说，“宫中传来暗示，鼓励我们上书。还说若能找到合适的呈送方式，或有转机。”
陈登年轻气盛，一拍桌子：“爹！曹操欺人太甚！赋税不公，军粮摊派全压在我们头上，豫州那帮曹家走狗却逍遥自在！这口气我忍不了！”
“小声点！”陈珪瞪了他一眼，“校事府的狗鼻子灵着呢。”
他踱步到窗边，夜色深沉。“陛下这是要借我们的力，试探曹操的底线。我们也正好借这股风，吹一吹这满朝污浊！”
陈登凑近低语：“御史台被曹操把持，首接上书肯定被压下来。得想个法子，绕开他们。”
陈珪眯起眼睛：“找几个硬骨头的御史，联名上书。趁朝会时发难，打曹操一个措手不及！”
“可谁敢带头？曹操的脾气……”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陈珪冷笑，“再说，士族同气连枝，只要我们串联得当，自然有人站出来。”
父子俩密谋至深夜，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们亢奋的脸。
***
校事府，暗室。
王叡听着手下汇报，脸色阴沉。
“陈珪府上今晚有异动，接收了一包药材，来源不明。”暗探低声道，“我们的人试图拦截检查，但伏府的人很警惕，没找到破绽。”
王叡敲着桌子：“药材？哼，障眼法罢了。继续盯紧陈珪和其他几个带头闹事的士族。陛下那边呢？”
“陛下今日在御花园见了柳儿，说了几句话，内容听不清。之后柳儿去了伏府送花。”
王叡眼中寒光一闪：“柳儿……那个御厨房的宫女。之前就怀疑她传递消息，看来没错。陛下这是不死心啊，还想搅风搅雨。”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上面挂着许都地图，密密麻麻标满了监视点。
“赋税新政让士族怨声载道，陛下想利用这点搞事。”王叡冷笑，“可惜，他太嫩了。丞相早有防备。”
“头儿，要不要动柳儿？或者敲打一下伏府？”
“暂时不要。”王叡摆手，“放长线钓大鱼。陛下既然动了，肯定还有后续。我们要查清他背后还有哪些人，一网打尽！”
他顿了顿，又道：“加强对陈珪、陈登等人的监视，十二时辰不离人。还有宫里的赵昂、柳儿、小豆子，都给我盯死了！一只苍蝇飞过，也得知道是公是母！”
“是！”
暗探退下后，王叡喃喃自语：“陛下啊陛下，您就作吧。小禄子的下场，您这么快就忘了？”
***
宫中，刘协坐在灯下，心里盘算着进展。
小豆子悄悄进来汇报：“陛下，消息传出去了。伏府那边己经行动。”
刘协点头：“好。士族那边有动静吗？”
“听说陈珪父子连夜密会，可能准备上书了。”
刘协嘴角微扬：“火点着了，就等它烧起来。”可他随即又皱眉，“校事府呢？王叡那家伙肯定嗅到味道了。”
小豆子低声道：“咱们的人发现，陈府外多了几个生面孔，像是校事府的暗探。”
刘协心里一沉。“果然。曹操的狗鼻子真灵。”他深吸一口气，“告诉柳儿和赵昂，最近格外小心，非必要不动作。”
“是。”
小豆子退下后，刘协独自对着烛火发呆。
“士族们备受鼓舞，开始积极活动了。可校事府也加强了监视。”他苦笑，“这就像在钢丝上跳舞，下面全是刀子。”
他想起梦里的场景——士族们冲进曹操府邸，校事府手忙脚乱。可现在，现实是校事府正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扑上来咬一口。
“不过，这才是开始。”刘协握紧拳头，“矛盾激化了，冲突才能推动剧情。曹操和士族的梁子结下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仿佛己经看到，几名御史在朝会上突然发难，联名上书弹劾曹氏官员；曹操勃然大怒，当庭斥责，却被迫暂缓新政；退朝后，曹操密令校事府严查背后指使……
“对，就这么干！”刘协兴奋地搓手，“让你们狗咬狗，我坐收渔利！”
可一转念，他又担心起来。“万一士族顶不住压力，把我供出来怎么办？或者曹操首接暴力镇压，血流成河？”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悲观想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穿越一回，总不能真当一辈子傀儡吧？”
窗外，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极了两股势力在暗中较劲。
刘协吹灭烛火，躺回榻上。
“士族的怨气，己经点燃了。”他轻声说，“接下来，就看这把火能烧多旺了。”
鼾声渐起，这回，他梦里不再是单纯的畅快，而是交织着期待与不安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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