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一宿没睡踏实。
窗外那声细微响动像根刺，扎在他脑子里。穿越前当社畜时，加班到凌晨听见老鼠啃电线都没这么慌——老鼠至少不会要你命。他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咆哮：“妈的，连个安稳觉都不给！曹操老贼，你等着，老子迟早把你踹下台！”
天蒙蒙亮时，他爬起来，对着铜镜练习“傀儡皇帝の专业假笑”。嘴角上扬，眼神放空，完美。他拍拍脸：“今天可是大日子，得演好这出《傀儡的自我修养》。”
早膳时，耿纪悄悄递来消息：曹节，年方十六，曹操，好读书，性骄矜，身边仆从多为校事府眼线。刘协边喝粥边想：十六岁？搁现代还是高中生呢！可惜了，摊上这么个爹。
他筷子一顿，粥洒了半碗。哦豁，手抖了——绝对是气的，不是怕。
辰时初，曹操的心腹王必带着一队甲士入宫“宣旨”。刘协跪接时，心里骂娘：跪你大爷！老子穿越前连老板都不跪！
“伏皇后迁居长定宫静养，即日施行。曹公女节，德容兼备，立为中宫皇后，三日后完婚。”王必念得抑扬顿挫，眼神却像刀子刮过刘协的脸。
刘协低头：“朕……准奏。”声音憋得发颤。他得憋着，不能笑场——虽然一点不好笑。
伏皇后被“请”出寝宫时，哭成了泪人。刘协攥紧袖中的手，指甲掐进肉里。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放心，朕会想办法。”伏皇后抬头，泪眼婆娑：“陛下保重。”那眼神，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刘协心口疼。
他看着伏皇后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心里咆哮：“曹操！你拆我CP！此仇不共戴天！”
午时，曹节入宫。
十六岁的少女，穿着繁复的皇后礼服，像只被裹进锦缎的孔雀。脸是嫩的，眼神却倨傲，下巴抬得能晾衣服。刘协心里吐槽：这姑娘，表情管理负分，一看就是关系户。
“臣妾拜见陛下。”曹节行礼，姿态标准，语气却硬邦邦。
刘协伸手虚扶：“皇后请起。”触到她指尖时，她迅速缩回，仿佛碰了脏东西。刘协心里翻白眼：哟呵，还嫌我脏？你爹手上血更多！
婚礼一切从简——曹操说的。刘协腹诽：抠门老贼，连个婚宴都不舍得办！
当晚，寝宫内红烛高燃，气氛却像殡仪馆。
曹节坐在床沿，脊背挺首，眼神乱飘。刘协坐在对面，捧本书装模作样——其实是倒拿的。他偷瞄曹节：这姑娘，长得确实标致，就是表情像谁欠她八百万。哦，可能真欠了——她爹欠的。
“陛下在看什么书？”曹节突然问。
刘协手一抖，书掉地上。他弯腰捡起，尬笑：“《论语》，温故知新哈。”心里骂：温个屁！老子穿越前是理工狗！
曹节嘴角一撇，没接话。
静。
刘协开始脑内刷弹幕：[用户“曹节”己加入群聊“后宫·监视版”][群主“刘协”设置禁言][管理员“曹操”随时窥屏]……
他清清嗓子：“皇后初入宫，若有不适，尽管说。”
曹节抬眼：“臣妾很好。”顿了顿，“就是无聊。”
刘协心里警铃大作：无聊？想找茬？他挤笑：“宫中确实闷，改日朕让人送些玩意儿来。”
曹节“嗯”了声，扭头看窗外。
刘协松口气，又绷紧。这姑娘，不像傻白甜，但也没那么精明？他琢磨：是利用她传递假消息？还是防着她偷情报？或者……试试策反？呸！曹操的女儿，策反难度堪比让老板自愿降薪！
他决定走“相敬如宾”路线——宾至如归是不可能的，宾至如殡还行。
次日晨起，曹节按规矩伺候刘协更衣。她动作生疏，系腰带时勒得刘协首翻白眼。刘协忍痛微笑：“皇后手艺……新颖。”曹节脸一红，手下更用力。刘协吸气：这姑娘，绝对故意的！
用膳时，曹节坐得笔首，筷子只夹眼前菜。刘协给她夹块肉：“多吃点，长身体。”曹节盯着肉，像看毒药。刘协自己夹回来塞嘴里：“朕先试毒。”曹节愣住，嘴角微动。刘协捕捉到那丝松动：有戏？
白天，曹节在宫中闲逛，身后跟着俩嬷嬷——移动监控摄像头。刘协远远瞧着，心里盘算：得找机会单独聊聊。
机会来了。午后，曹节在书房翻书，刘协“偶遇”。
“皇后对古籍有兴趣？”刘协凑近。
曹节合上书：“随便看看。”她手里是本《战国策》，书页卷边。
刘协指指书架：“那里有批竹简，是前朝孤本。”他故意说错年代——试探她。
曹节皱眉：“陛下记错了吧？那是本朝摹本。”眼神带着“你文盲”的鄙视。
刘协尬笑：“皇后博学。”心里记下：懂行，不好糊弄。
曹节却问：“陛下可知《盐铁论》中‘平准’之策？”问题突兀，眼神认真。
刘协头皮发麻：这题超纲了！他穿越前只刷过《盐铁论》的百度百科。支吾道：“这个……重在平衡？”
曹节盯着他，半晌，轻声道：“是啊，平衡。”语气飘忽，像自言自语。
刘协心里猫抓：这姑娘，不简单。那眼神，不像十六岁，倒像活了几十年。
晚膳后，曹节突然问起书画。刘协趁机吹牛：“朕擅画……呃，小鸡吃米图！”曹节噗嗤笑出声，又赶紧绷住。刘协暗喜：破冰了！
她指着一幅山水画：“这画意境好，可惜匠气重。”刘协凑近看——其实他看不懂，但装懂：“皇后高见！这山水的皴法，不够润。”曹节挑眉：“陛下懂皴法？”刘协冷汗：“略懂，略懂。”心想：皴法是什么鬼？搓澡技法？
曹节却聊开了，从顾恺之讲到吴道子，眼神发亮。刘协边听边搜刮穿越前的记忆，勉强接话。突然，曹节问：“陛下觉得，画为心迹，还是技藝？”
刘协卡壳。这问题，哲学啊！他胡诌：“心迹吧？比如画马，得心中有马。”曹节若有所思：“心中有马……却困于笼中。”声音很低。
刘协心跳漏拍。困于笼中？说她自己？还是……我？
他偷瞄曹节。烛光下，她侧脸柔和了些，指尖划过书页，像在描摹什么。那一刻，刘协恍惚觉得，她不是监视者，而是个被困金笼的雀鸟。
但下一秒，曹节恢复高傲：“臣妾乏了。”转身离去，裙摆扫过地面，无声无息。
刘协独自站在书房，脑子乱成一锅粥。这曹节，到底是敌是友？说她监视吧，她聊古籍书画时眼神纯粹；说她单纯吧，那高傲不像装的。曹操派她来，就为聊艺术？
他想起昨晚窗外响动。是校事府的人？还是……其他势力？荀彧的死，老仆的神秘物品，曹操阵营的矛盾——所有这些，像张网，把他裹紧。曹节，是网上新结的结点。
“管她呢！”刘协揉脸，“先继续演。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他决定明天继续“相敬如宾”，偶尔流露点“文艺青年”人设，试探曹节反应。至于古籍书画——他得恶补！不然聊崩了咋整？
睡前，刘协对着月亮发誓：“曹操，你送女儿来？好！老子就陪你玩‘无间道’！看谁先露馅！”
他躺下，闭眼。黑暗中，曹节那个“困于笼中”的眼神浮现。刘协烦躁翻身：“别心软！她是曹操的女儿！糖衣炮弹，剥了糖衣，炮弹还得扔回去！”
窗外，又有细微响动。刘协屏息——这次，像猫叫。他松口气，又失望：不是同伙啊？
他不知，隔墙有耳。曹节寝宫内，她正对烛火出神，指尖在案上写写画画。若刘协看见，会认出那是个“漢”字，最后一笔，狠狠划过。
夜还长。戏，才刚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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