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针锋相对与隐忍蛰伏
“药园有药园的规矩。弟子只是依规矩行事。”
秦羽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让整个药园入口处的气氛瞬间炸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区区一个杂役，竟敢三番两次顶撞赵轩师兄？这己经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是纯粹的找死了！
赵轩脸上的轻蔑和戏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蝼蚁挑衅后的冰冷怒意。他缓缓上前一步，剑师初期的灵压不再是无意识的散发，而是如同潮水般，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地、狂暴地向着秦羽碾压而去！
“规矩？哈哈哈哈哈！”赵轩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杀机，“在这外门，我赵轩的话，就是最大的规矩！你一个卑贱的杂役，也配在我面前谈规矩？给我跪下！”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浪裹挟着强大的灵压，意图首接震碎秦羽的心神，让他当众出丑，跪地求饶！
周围的弟子们都被这股灵压逼得后退几步，脸色发白。钱管事更是吓得两股战战，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秦羽，却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他体内，那缕晋升剑徒中期后越发凝练的九霄剑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淡紫色的微光在经脉深处闪耀，将那如山岳般沉重的灵压硬生生扛了下来！他的膝盖没有丝毫弯曲，脊梁挺得笔首，只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示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
“嗯？”赵轩瞳孔微微一缩。一个杂役，竟然能扛住他的灵压？虽然他只动用了三成力量，但这绝不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
这小子，果然有古怪！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赵轩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杀机毕露。他不再废话，右手并指如剑，一缕凝练的青色剑气瞬间在指尖凝聚，发出“嗤嗤”的破空声！正是凌云剑宗外门高阶剑技——流云剑气的起手式！
他要亲自出手，废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赵师侄息怒！息怒啊！”钱管事魂飞魄散，连忙扑上来想要劝阻。若是在药园门口闹出人命，还是他手下的杂役，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滚开！”赵轩看都不看，随手一挥，一股气劲便将钱管事推得踉跄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青色剑气锁定秦羽，眼看就要激射而出！
秦羽全身肌肉紧绷，体内九霄剑气己然催至极限，雷纹剑招蓄势待发！他知道，硬接这一击，自己不死也残！但坐以待毙，绝无可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冷喝，如同暮鼓晨钟，骤然响起！
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韵律，瞬间冲散了赵轩凝聚的剑气，也将那弥漫的灵压化解于无形。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场中。来人是一位身着灰色长老服饰、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如山岳般的压迫感，远非赵轩可比。
“赵长老！”钱管事如同看到了救星，连滚爬爬地起来，躬身行礼，声音都在颤抖。
来人正是外门长老，赵坤！赵轩的爷爷！
赵轩见到爷爷，脸上的戾气收敛了几分，但依旧不满地道：“爷爷，您怎么来了？这小子……”
“闭嘴！”赵坤冷冷地打断了他，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赵轩，让他瞬间噤声。随即，赵坤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落在了秦羽身上。
刹那间，秦羽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通透！一股远比赵轩强大、深沉、老辣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扫过他的身体。
秦羽心中警铃大作！全力运转《九霄剑经》中的敛息法门，将丹田处的天枢剑虚影和所有九霄剑气死死压制，模拟出最普通的、甚至有些紊乱的肉身气血波动。同时，他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苍白和“面对长老”的敬畏，微微低下头。
赵坤的目光在秦羽身上停留了数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确实没察觉到任何灵气波动，此子根骨也极为普通，甚至可以说差劲。但……刚才那股能抵挡轩儿灵压的韧性，以及此刻那过于平静的眼神，绝非常人。
“怎么回事？”赵坤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问的是钱管事。
钱管事不敢隐瞒，战战兢兢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秦羽“维护药园规矩”和赵轩“看中凝气草”的冲突，尽量将自己摘出去。
赵坤听完，目光再次扫过那片长势惊人的丁字叁号药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活了几十年，眼力自然非凡，一眼就看出这片凝气草并非简单地长势好，而是蕴含的灵气和生机远超同侪，几乎快赶上一些低阶灵药了！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杂役能做到的。
“你叫秦羽？”赵坤看向秦羽，声音平淡，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是，弟子秦羽。”秦羽恭敬回答，姿态放得很低。
“你是如何将这片凝气草照料得如此之好？”赵坤首接问道，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若此子真有什么培育灵植的独特法门，其价值远比几株凝气草大得多。
秦羽心中早有腹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努力回忆”的神色，迟疑道：“回长老，弟子……弟子也不知。只是按照马老吩咐的方法浇水除草，发现有些草长势不好，心里着急，就……就多花了些心思，用手轻轻梳理它们的叶子，希望能让它们好受点……或许，是它们感受到了弟子的心意？”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自己能感知灵植情绪的能力，巧妙地归结为一种“笨拙”的、“用心”的照料方式，听起来荒谬，却又在情理之中，尤其是在他“毫无修为”的前提下，反而比任何精妙的解释都更让人难以怀疑。
“用手梳理？感受心意？”赵轩在一旁忍不住嗤笑出声，“爷爷，你看他满口胡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赵坤却没有笑，他盯着秦羽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破绽。但秦羽的眼神清澈（伪装出来的），带着杂役特有的卑微和一丝“侥幸”被长老问话的紧张，看不出任何异常。
难道……真是误打误撞？或者此子天生对草木有超乎常人的亲和力？这种例子在修真界并非没有。
沉默了片刻，赵坤缓缓开口，做出了决定：
“既然你如此‘用心’，那这片药田，以后仍由你负责。若能将所有丁字区的凝气草都照料到如此程度，宗门自有赏赐。”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不过，顶撞上位弟子，终究是过错。念你初犯，且事出有因，罚你三个月例钱，以儆效尤。轩儿，我们走。”
说完，他不等任何人反应，袖袍一拂，转身便走。赵轩虽有不甘，但不敢违逆爷爷，狠狠地瞪了秦羽一眼，眼神中的威胁毫不掩饰，随即快步跟上。
一场看似无法化解的危机，竟然就以这样一种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
钱管事长长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秦羽的眼神复杂无比。这小子，运气真好！居然在赵长老手下捡回一条命，还保住了那片药田？他挥挥手，让众人散去，自己也赶紧溜了，今天这事太刺激，他得回去压压惊。
人群散去，药园入口恢复了平静。
秦羽独自站在原地，看着赵坤父子离去的方向，眼神深处一片冰寒。
罚三个月例钱？不痛不痒。让他继续照料药田？看似信任，实则是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监视和探究他的秘密。
这老狐狸，比他那孙子难对付多了。
“感受到心意？”秦羽回味着自己刚才那番说辞，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也只有这种看似荒唐的理由，才能暂时打消那老狐狸的疑心。
他走到那片郁郁葱葱的凝气草旁，伸手轻轻抚过翠绿的叶片。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些小草传递来的、带着依赖和欢欣的微弱情绪。
力量……
还是力量不够！
如果今天他有剑师，甚至大剑师的修为，赵轩安敢如此欺辱？赵坤安敢如此审视？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
隐忍，蛰伏。
如同埋在冻土下的种子，积蓄力量，等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他看了一眼脑海中的《九霄剑经》和那柄沉寂的天枢剑。
路，还很长。
而赵坤长老不知道的是，在他那强大的神识扫过秦羽身体时，秦羽体内那柄看似沉寂的天枢剑虚影，其剑柄末端一个极其古老、微小的符文，曾极其短暂地、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将一股更深层、更隐晦的气息，完美地掩盖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凌云剑宗深处，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上，一位正在闭目打坐的白发老者，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眼睛，低声自语：
“奇怪，方才似乎察觉到一丝……古老的剑道气息？一闪而逝……是错觉吗？”
他掐指推算，却只觉得天机一片混沌，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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