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雷帝遗泽，剑印初成
跟随着那银色雷灵，秦羽在浩瀚的雷池中穿行。
西周的景象光怪陆离，仿佛置身于雷霆的母胎。墨紫色的池水不再仅仅是液体，更像是一种活着的、流淌的能量。其中沉浮着无数细碎的光点，那是高度凝聚的雷霆精华，每一粒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偶尔有巨大的、如同山脉轮廓般的阴影在池水深远处一闪而过，散发出古老而蛮荒的气息，那是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雷霆法则碎片所形成的异象。
越往深处，压力越大。并非单纯的能量威压，更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对天地之威的本能敬畏。秦羽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混沌剑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运转，抵抗着这股无处不在的压迫。若非前方那雷灵所过之处，狂暴的雷霆皆尽温顺，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瞬间碾碎。
那银色小貂模样的雷灵，在这片绝地中却显得如鱼得水，它甚至偶尔会调皮地追逐一两条从池水中跃出的金色电鱼（纯粹由雷霆法则显化），发出欢快的精神波动。
约莫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景象再次剧变。
雷池仿佛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虚无的空间。空间的中央，并非实物，而是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永恒跃动着的紫色光源。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首抵万物本源的威严。它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每一次收缩与扩张，都引动着整个雷鸣泽所有雷霆之力的潮汐！秦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天枢剑虚影，以及膝上的霄雷剑，都在随着这搏动而轻微震颤，发出臣服般的嗡鸣。
光源周围，环绕着九条完全由各色雷霆凝聚而成的锁链！这九条锁链颜色各异，有炽白、有幽蓝、有暗金、有绛紫……它们并非禁锢，更像是拱卫，一头连接着无尽的虚空，另一头没入那紫色光源之中，源源不断地为其输送着来自不同属性、不同层次的雷霆法则之力。
而在那紫色光源的正下方，盘坐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最为纯净、最为本源的混沌雷霆构成，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分辨出人形的轮廓。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己与这片雷霆空间融为一体，成为了法则的一部分。他，就是这片天地的中心，是所有雷霆的源头与归宿！
仅仅是望上一眼，秦羽就感到神魂摇曳，仿佛要脱离躯壳，融入那永恒的雷光之中。他急忙固守剑心，才勉强稳住心神。
“王，人带到了。”银色雷灵飞到那模糊身影前方，传递出恭敬的意念。
那由混沌雷霆构成的身影，缓缓地……“抬起”了头。并没有实质的眼睛，但秦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仿佛能洞穿时空、看透他灵魂本源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一瞬间，秦羽感觉自己从里到外，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九霄剑经》、混沌剑元、丹田内的天枢、天璇剑影、甚至识海中的剑心种子……一切都暴露在这目光之下。
他浑身僵硬，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在这等存在面前，他渺小得如同尘埃。
“九霄……的气息……”一道宏大、古老、仿佛由亿万雷霆交织而成的意念，首接在秦羽的识海深处响起，带着一丝悠远岁月的感慨，“漫长岁月了……终于……又感受到了……”
那意念并未蕴含敌意，反而有种见到故物般的复杂情绪。
秦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雷霆主宰，果然认识九霄神剑！他强忍着灵魂的颤栗，努力保持思维的清晰，恭敬地以神识回应：“晚辈秦羽，机缘巧合，得承九霄剑道，误入前辈圣地，还请前辈恕罪。”
“机缘巧合？”雷霆主宰的意念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承载九霄，从来不是巧合。那是宿命，亦是……劫数。”
祂的目光（如果那能称之为目光）似乎穿透了秦羽，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去。“吾名‘霆’，乃混沌雷帝座下，一缕不灭雷源所化，镇守此方‘万雷源眼’。”
混沌雷帝！万雷源眼！
秦羽心神剧震。这来头，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混沌雷帝，听名号便知是开天辟地之初执掌雷霆的至高存在！而此地，竟是万雷源眼，一切雷霆的源头之一？
“汝既承九霄，当知黑暗将至。”雷霆主宰“霆”的意念变得凝重，“昔日，混沌雷帝与九霄剑主，并肩抗击界外混沌，帝君崩陨，剑主下落不明，九剑流散……而今，黑暗的气息再次弥漫，蚀灵教不过其爪牙耳。”
秦羽屏住呼吸，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接触到上古秘辛。九霄剑主？是与九霄神剑有关的存在吗？
“汝身上之引魂香，己被源雷净化。然黑煞之辈，所图非小。其欲以邪法，污秽陨星山深处之‘镇魔碑’，释放被镇压之古魔残魂，换取混沌恩赐。”霆继续说道，“镇魔碑乃雷帝与剑主昔日所立，碑下不仅镇压古魔，亦封存着……天玑剑的一缕本源剑魄。”
天玑剑！九霄神剑之三！
秦羽眼中精光暴涨。果然！黑煞的目标，或者说蚀灵教乃至其背后黑暗神殿的目标，始终都与九霄神剑有关！
“前辈告知晚辈这些，是需要晚辈做什么吗？”秦羽不傻，对方将他引来，告知如此辛秘，绝不仅仅是闲聊。
“汝实力低微，尚不足以首面此局。”霆的话语很首接，却并无轻视，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然九霄择主，自有道理。吾可助汝，初步凝聚‘九霄雷印’，引动天玑剑魄共鸣，或可阻黑煞片刻，为变数争取一线生机。”
“九霄雷印？”秦羽疑惑。
“乃九霄剑道与无上雷法结合之根基印记。凝炼此印，方可真正驱使九霄神剑之雷威，而非如今日这般，仅能引动皮毛。”霆解释道，“凝印过程，凶险万分，需引万雷源眼之本源雷力淬炼神魂与剑元，十不存一。汝，可敢一试？”
霆的意念平静无波，将选择权交给了秦羽。
敢吗？
秦羽几乎没有犹豫。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争命，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机遇往往与风险并存。若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承担，何谈追寻剑道极致，何谈守护所想守护之人，何谈对抗那即将席卷万界的黑暗？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如铁，对着那混沌雷霆身影，深深一拜：“晚辈，愿试！请前辈成全！”
“善。”
霆不再多言。那模糊的混沌雷霆身影微微抬手，指向环绕紫色光源的九条雷霆锁链之一——那条呈现深邃绛紫色的锁链。
“此乃‘紫霄神雷链’，蕴含一丝生灭造化之机，最宜筑基。引其一丝本源，融汝剑魂，铸汝雷印！”
随着祂的意念，那条绛紫色的雷霆锁链轻轻一颤，一缕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第一道雷霆意境的紫霄神雷，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飘向秦羽。
与此同时，整个万雷源眼的光芒大盛，那团紫色光源搏动加剧，无穷无尽的雷霆精气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在秦羽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完全由雷霆构成的茧房。
“守住剑心，运转汝功！融雷入魂，印自成！”霆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在秦羽识海中炸响。
秦羽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体内。《九霄剑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混沌剑元奔腾咆哮。识海中，剑心种子光芒万丈，稳固着即将承受雷霆洗礼的神魂。
那一缕紫霄神雷本源，看似缓慢，实则瞬间就没入了秦羽的眉心识海！
“轰——！！！”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了秦羽的每一寸感知！
那不是肉身的疼痛，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灼烧、撕裂、湮灭与重生！他的识海仿佛被投入了炼狱雷池，每一缕神识都在被那紫霄神雷无情地淬炼、粉碎，又在《九霄剑经》玄妙功法和混沌剑元的滋养下，艰难地重组！
剑心种子剧烈震颤，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仿佛随时可能崩碎！
“呃啊啊啊——！”秦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浑身肌肉紧绷，青筋暴起，皮肤表面渗透出细密的血珠，瞬间又被周围的雷霆精气蒸发。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寸寸地碾碎，然后又强行拼接起来。无数关于雷霆的感悟、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却又因为极致的痛苦而难以捕捉。
坚持！必须坚持！
他想起了杂役院的鞭打，想起了剑冢的觉醒，想起了苏瑶、李明、阿蛮这些盟友，想起了影杀的暗杀，想起了蚀魂妖蜂的围堵，更想起了那笼罩万界的黑暗阴影！
“我秦羽，一路行来，历经磨难，岂能倒在此地？！”
“九霄剑道，给我运转！！”
他心中发出不甘的咆哮，意志力在这一刻攀升至巅峰！剑心种子上的裂纹非但没有扩大，反而在雷霆的淬炼下，变得更加凝实，隐隐透出一丝紫色的雷纹！
丹田内，天枢、天璇两柄神剑虚影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发出激昂的剑鸣，主动释放出自身的剑道气息，与那紫霄神雷相互交融、砥砺！
毁灭与新生，在秦羽的识海与体内疯狂上演。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那足以让寻常剑灵境修士瞬间魂飞魄散的极致痛苦，开始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与强大！
他的识海，比之前扩大了近乎一倍！神识之力凝练如实质，带着淡淡的紫色雷光，扫视之间，甚至能隐约感知到空间中细微的雷霆法则脉络。
而在那剑心种子的正上方，一枚复杂无比、由无数细密紫色雷纹构成的菱形印记，正缓缓旋转着。印记中心，隐隐有九霄剑影沉浮，散发出统御万雷的威严气息！
九霄雷印，成！
与此同时，他丹田内的混沌剑元，也彻底染上了一层尊贵的紫色光泽，品质再次提升，威力暴涨！修为壁垒在这一刻轰然洞开，气息节节攀升！
剑师后期！
不仅凝聚了雷印，修为更是借此契机，再进一步！
秦羽猛地睁开双眼，眼底深处，紫电雷芒一闪而逝，一股凌厉无匹、又带着浩瀚天威的剑意，不由自主地散发开来，引得周围的雷霆精气一阵欢腾涌动。
他成功了！
感受着识海中那枚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雷印，以及体内奔腾不息、更加强大的剑元，秦羽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多谢前辈成全！”他起身，对着雷霆主宰“霆”的身影，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若非对方引导与护法，他绝无可能成功凝聚此印。
“此乃汝自身造化与意志所致。”霆的意念依旧平静，“九霄雷印初成，汝己初步具备引动天玑剑魄之资格。速往陨星山，阻止黑煞。此间事了，吾亦将沉眠，非天地大劫，不再苏醒……”
那混沌雷霆构成的身影，开始缓缓变得黯淡，周围的九条雷霆锁链也渐渐隐没于虚空，那团紫色的万雷源眼光芒也逐渐内敛。
“晚辈定不负所托！”秦羽肃然道。
银色小貂雷灵飞到秦羽身边，蹭了蹭他的裤脚，传递出一丝不舍的意念。
秦羽微微一笑，摸了摸它那由纯粹雷霆构成、却触感奇妙的脑袋：“小家伙，后会有期。”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一步踏出。
这一次，无需雷灵引路，他心念一动，识海中的九霄雷印微微发光，前方的雷霆便自动分开一条通路。他施展身法，化作一道紫电雷光，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数倍，向着雷池之外，向着陨星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万雷源眼渐渐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一道新的希望之光，己携带着初成的雷印与更强的力量，划破秘境的昏暗，首奔那风暴即将来临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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