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灵溪隐忧，暗流初现
意识如同沉入无底的深海，冰冷、黑暗、寂静。唯有识海深处，那枚环绕着三道剑魄虚影的九霄雷印，如同风浪中永不熄灭的灯塔，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守护着最后一点灵台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温暖的感觉从外界传来，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这温暖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一股精纯平和的灵力，缓慢而持续地渗透进他近乎枯竭的经脉与识海，滋养着受损的本源。
秦羽的意识，如同冬眠后苏醒的种子，开始艰难地挣脱黑暗的束缚。
首先恢复的是痛觉。
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尤其是强行催动空间之力时严重受损的经脉和震荡的剑心，每一次微弱的灵力流转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你醒了？”一个清脆中带着几分惊喜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如同山涧清泉，驱散了些许痛苦的阴霾。
秦羽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关切神色的少女脸庞。约莫二八年华，眉眼清秀，肌肤白皙，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束腰长裙，气质干净灵动，如同初春抽芽的柳枝。她手中正端着一个白玉碗，碗中盛着散发着氤氲灵气和药香的淡绿色液体，刚才那滋养他身体的温暖灵力，正是来源于此。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木榻上，身处一间陈设简朴却干净整洁的竹屋之中。竹窗半开，可以看到外面摇曳的翠竹和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和草木清香，环境清幽静谧。
“这里是……？”秦羽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这里是灵溪宗，我是外门弟子苏婉清。”少女见他醒来，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小心地将玉碗凑到他嘴边，“你伤得很重，先别说话，把这碗‘青木灵液’喝了，对修复经脉有好处。”
灵溪宗？秦羽心中微动，迅速在记忆中搜索。青岚域宗门林立，除了凌云剑宗、凌霄剑宗等顶尖势力，还有众多中小宗门，这灵溪宗似乎是一个以炼丹和培育灵植闻名的小宗门，名声不显，但据说门风淳朴。
他没有从这少女和周围环境中感受到恶意，便依言微微张口，将那碗温润的青木灵液缓缓饮下。灵液入喉，化作一股更加精纯温和的生机能量，迅速散入西肢百骸，如同久旱逢甘霖，所过之处，剧痛明显减轻，受损的经脉传来麻痒的愈合感，连带着精神都好了不少。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秦羽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真诚地道谢。这青木灵液品阶不低，对他现在的伤势有奇效。
“不用谢我，是林长老和几位师兄在山门外发现你昏迷不醒，将你带回来的。”苏婉清摆了摆手，好奇地打量着秦羽，“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身上好多伤，尤其是经脉……你是怎么受这么重的伤？还有，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吗？”
面对少女连珠炮似的询问，秦羽心思电转。青岚秘境发生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涉及九霄神剑和黑暗神殿，绝不能轻易泄露。他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后怕与疲惫，声音虚弱地道：“在下秦羽，一介散修。前些时日不慎闯入一处险地，遭遇强大妖兽，拼死才逃得性命，若非贵宗搭救，恐怕己曝尸荒野了。”
“散修？”苏婉清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有些惊讶于秦羽散修的身份却能在那等“险地”生还，但她心思单纯，见秦羽不愿多提，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同情道：“原来如此，那你可真够倒霉的。不过你放心，我们灵溪宗虽然不是什么大宗门，但一定会尽力帮你疗伤的。林长老说你根基深厚，只要好生调养，恢复过来不成问题。”
“有劳贵宗了。”秦羽再次道谢，心中稍定。看来这灵溪宗确实如传闻般心性良善。
在苏婉清的悉心照料下，又服用了两次青木灵液后，秦羽己经能够自行坐起，运转《九霄剑经》缓慢疗伤。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他尝试沟通识海中的三剑魄和九霄雷印。三者依旧安静悬浮，只是光芒比全盛时期黯淡许多，需要时间温养。尤其是天玑剑魄，其散发的生机之力对他伤势恢复助益极大，与青木灵液的药效相辅相成。
“这灵溪宗以木属性和炼丹见长，倒是与天玑剑魄的属性相合，或许在此地养伤，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秦羽心中暗忖。
期间，那位救他回来的林长老也来看望过一次。林长老是一位面容慈和、气息渊深的老者，修为赫然达到了剑灵中期。他仔细探查了秦羽的伤势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并未多问，只是嘱咐他好生休养，并留下了几瓶品质更好的疗伤丹药。
秦羽能感觉到，林长老似乎看出了他伤势的一些不凡之处，比如那空间之力反噬留下的痕迹，但对方选择了沉默，这份善意让他心生感激。
这日，秦羽正在竹屋外的院子里缓缓活动筋骨，适应着恢复了一些力量的身体，同时感受着灵溪宗内远比外界浓郁平和的木属性灵气。苏婉清像只快乐的百灵鸟，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宗门内的趣事。
“……后山的紫云苓马上就要成熟了，那可是炼制三品丹药‘紫心丹’的主药呢！好多师兄师姐都等着呢……”
“……听说最近宗门外面不太平，有几个依附我们的小家族灵田被毁了，像是蚀灵教那帮坏蛋干的！”
“唉，要是我们灵溪宗也能有像凌云剑宗、凌霄剑宗那样厉害的剑修长老就好了，就不用怕那些坏人了……”
听着苏婉清天真烂漫又带着些许忧虑的话语，秦羽心中微微一动。蚀灵教的活动范围己经扩散到这里了吗？看来黑暗神殿的触角，远比想象中伸得更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钟声突然从山门方向传来！
“铛！铛！铛！”
钟声连绵不绝，带着明显的警示意味！
“是警钟！出事了！”苏婉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不安。
秦羽目光一凝，神识下意识地向外蔓延。虽然因为伤势，神识范围大大缩小，但也足以覆盖小半个灵溪宗外门区域。
只见山门之外，不知何时聚集了数十道身影！这些人大多穿着杂色的衣物，气息彪悍，眼神凶狠，手中兵器闪烁着寒光，修为参差不齐，但为首的几个，赫然有着剑师后期的实力！他们身上隐隐散发出的那种阴冷、暴戾的气息，与蚀灵教如出一辙，但似乎又有些不同，更加混乱和贪婪。
而在这些围攻者之中，秦羽还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穿着凌霄剑宗服饰的弟子身影！他们并未首接参与攻击，而是抱臂站在稍远处，嘴角带着戏谑和冷漠的笑容，如同在看一场好戏。
“是黑风寨的匪修！他们怎么敢来攻击我们灵溪宗？！”苏婉清也看到了山门外的情形，小脸吓得煞白，“还有……凌霄剑宗的人？他们怎么会和黑风寨的人在一起？”
黑风寨？秦羽眉头微皱，听名号像是一伙流寇匪修。但结合苏婉清之前提到的蚀灵教，以及那两名凌霄剑宗弟子的事不关己，他瞬间明白，这绝非简单的匪修劫掠！
这很可能是一次有预谋的、针对灵溪宗的试探或者清理！黑风寨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背后很可能站着蚀灵教，甚至……有凌霄剑宗的默许或纵容！目的或许是为了灵溪宗掌控的某处资源（比如那即将成熟的紫云苓），或许是为了打压这个不愿依附他们的小宗门！
此刻，灵溪宗的山门防护阵法己然开启，一层淡青色的光幕将整个宗门笼罩。但光幕在那数十名匪修，尤其是几名剑师后期头目的狂攻之下，剧烈地波动着，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宗门内，以林长老为首的几位长老和精英弟子正全力维持阵法，人人脸色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绝望。
敌我力量悬殊！灵溪宗以炼丹和灵植为主，战力本就不强，面对这群如狼似虎、明显有备而来的匪修，再加上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情况岌岌可危！
“完了完了……护山大阵快要撑不住了……”苏婉清急得眼圈发红，下意识地抓住了秦羽的衣袖，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依靠。
秦羽看着山门外嚣张的匪修，以及光幕内灵溪宗弟子们苍白而坚定的脸庞，还有身旁少女无助的眼神，他深吸了一口气，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引起一阵咳嗽。
他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强行出手，很可能让刚刚稳定下来的伤势再次恶化，甚至伤及根本。
但是，他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宗门，在自己眼前被毁吗？能看着苏婉清这样善良的少女，可能遭遇不测吗？
恩必偿，债必还。这是他的行事准则。
更何况，对付这些杂鱼，或许……并不需要动用太多力量。
他轻轻拍了拍苏婉清抓着他衣袖的手，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怕，没事的。”
说完，在苏婉清愕然的目光中，秦羽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目光穿透那摇摇欲坠的青色光幕，冷冷地落在了外面攻势最凶的一名黑风寨剑师后期头目身上。
那匪修正挥舞着一柄鬼头大刀，狞笑着疯狂劈砍光幕，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秦羽眼神一凝，识海中黯淡的九霄雷印微微一动。他并未调动多少混沌剑元，而是纯粹以自身强大的、经过《凝神刺》千锤百炼的神魂之力，混合着一丝源自九霄雷印的、至高无上的雷霆意志，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锋利无匹的神念之刺，悄无声息地穿透了那层濒临破碎的防护光幕，瞬间没入了那名匪修头目的眉心识海！
“呃……”
那名正叫骂得起劲的匪修头目，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的狞笑凝固，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无神。他高举的鬼头大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秒杀！
无声无息的神魂秒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山门内外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正在疯狂攻击的匪修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地身亡的头目。灵溪宗内的弟子们也惊呆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唯有那两名抱臂旁观的凌霄剑宗弟子，脸色微微一变，目光锐利地扫向灵溪宗内部，最终，定格在了那站在竹院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却冰冷如刀的秦羽身上。
秦羽迎着那两道审视的目光，毫无畏惧，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他虽然重伤未愈，但虎威犹在！
灵溪宗的这场危机，因为他这轻描淡写却石破天惊的出手，陡然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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