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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深空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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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逊雨林深处,那棵吞噬了凌夜的黯晶巨树,此刻正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剧变。

原本如同黑色血管般搏动、散发出浓郁不祥气息的巨树,此刻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裂痕中透出的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夹杂着一种深邃、仿佛内蕴星辉的暗红色光芒。巨树剧烈地颤抖、收缩,仿佛其内部正在进行着一场可怕的能量风暴。

外围,残余的归墟教团信徒发出绝望而狂乱的哀嚎,他们能感受到自己与“神之恩赐”的联系正在被强行切断、吞噬。一些强大的畸变体试图冲击巨树,却被陆离、楚风和重新组织起火力的夏萤死死拦住。石磊强撑着重伤的身体,如同不倒的丰碑,守护在战线最前沿。

“凌夜……他还在里面!”夏萤一边操控着仅存的几架无人机进行精准点射,一边焦急地看向那棵仿佛随时会爆炸的巨树,智能眼镜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显示着内部恐怖的能量读数。

陆离眼神凝重无比,他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正在巨树内部凝聚、攀升,那不仅仅是凌夜的力量,更夹杂着一股仿佛来自远古星空的、冰冷而威严的意志。

“准备应对冲击!”陆离厉声喝道。

话音刚落——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星辰崩碎般的巨响震彻天地!

那棵高达百米的黯晶巨树,从内部猛然爆炸开来!

没有火焰,没有烟尘,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混合了吞噬一切的黑暗与冰冷星辉的磅礴能量,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黑洞,瞬间席卷了方圆数千米的区域!

能量所过之处,一切物质——参天古木、扭曲的畸变体、狂热的教徒、甚至是大地的表层——都在无声无息中湮灭、分解,化为最基础的粒子被那膨胀的黑暗所吞噬!

“全力防御!”陆离咆哮着,周身爆发出耀眼的银色灵能光辉,形成一面巨大的护盾挡在最前方。

楚风将“气脉流转”催动到极致,身形如幻,剑光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试图偏转、削弱冲击。夏萤启动了所有随身设备的能量屏障,死死趴在地上。石磊怒吼着,将最后的大地之力注入脚下,升起一道厚实的岩墙。

然而,在这股仿佛能湮灭一切的恐怖力量面前,他们的防御如同纸糊般脆弱!

岩墙瞬间崩碎,剑网被无情撕裂,能量屏障明灭不定!陆离的银色护盾也仅仅支撑了不到一秒便轰然破碎,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被狂暴的能量狠狠掀飞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将被这股毁灭性能量吞噬之际,那不断膨胀的黑暗能量核心,那点深邃的星辉骤然亮起,一股冰冷的意志强行介入!

膨胀的黑暗能量猛地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扼住了咽喉,然后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向内收缩、坍缩!

几个呼吸之间,那足以湮灭一切的黑暗能量场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首径超过千米、深不见底的、边缘光滑如镜的恐怖巨坑!巨坑之内,没有任何物质存在,只有绝对的虚无和残留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

而在巨坑的最中心,一个身影缓缓站立着。

是凌夜。

他身上的作战服己经破损不堪,露出了下面苍白但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肌肤。他微微低着头,黑发无风自动,周身缭绕着尚未完全平息、如同黑色闪电般跳跃的蚀日之力,这些力量的核心,都带着那一点令人心悸的暗红星辉。

他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左眼依旧是他原本的漆黑,但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而右眼,却彻底化为了一片暗红色的星海,无数细碎的星辉在其中缓缓旋转、生灭,散发出冰冷、古老、非人的威严!

仅仅是被他目光扫过,幸存的陆离、楚风、夏萤、石磊都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寒意,仿佛在凝视着一尊刚刚苏醒的、执掌毁灭的古老神祇!

“凌夜……”夏萤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前的凌夜,气息强大到令人窒息,但那种冷漠与疏离感,却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凌夜(或者说,占据了他大部分意识的某种存在)没有回应。他抬起右手,看着掌心萦绕的、带着星辉的黑暗能量,那暗红色的右眼中,闪过一丝仿佛满意,又带着一丝疑惑的情绪。

“……容器……尚可……”一个低沉、沙哑、仿佛由无数星辰摩擦发出的声音,从凌夜口中缓缓吐出,这声音与他原本的音色截然不同,充满了古老的韵味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黯星之主!它的意志,借助凌夜吞噬巨树核心的契机,被极大地强化了!

然而,就在这恐怖的意志试图进一步掌控这具身躯时,凌夜左眼的漆黑瞳孔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不甘与挣扎!

“滚……出去!”属于凌夜自己的、充满痛苦与愤怒的声音,从他牙缝中挤出!

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周身的黑暗能量变得极其不稳定,左眼与右眼的光芒疯狂交替闪烁!仿佛有两个意识正在这具身体内进行着殊死的争夺!

“蝼蚁……的挣扎……”黯星之主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那暗红色的星辉骤然强盛,试图将凌夜的意识彻底压制。

就在这时——

一道纯净、温暖、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翠绿色光柱,毫无征兆地穿透了亚马逊上空依旧弥漫的黯晶辐射云层,如同上帝的阶梯般,精准地笼罩在了凌夜的身上!

光柱之中,蕴含着无比精纯、强大的生命编织之力!这力量是如此熟悉,如此温暖,瞬间驱散了凌夜周身的冰冷与死寂,如同甘霖般滋润着他近乎枯竭的灵魂与饱受摧残的肉身!

“苏晚……是苏晚的力量!”夏萤失声惊呼!她认得这股力量,但这强度,远超以往!

在那磅礴生命能量的灌注下,凌夜左眼中的挣扎与意志瞬间得到了巨大的支援,变得无比坚定!他怒吼一声,心脏位置那微缩的星河体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蚀日血脉中属于“守护”与“日辉”的一面被彻底激发!

“这里……是我的身体!”

轰!

一股强大的意志风暴以凌夜为中心扩散开来!那暗红色的右眼星辉剧烈闪烁,最终不甘地、缓缓地沉寂下去,重新被压制,恢复了原本的漆黑,只是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暗红。

周身的恐怖能量波动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尽数收敛回体内。凌夜眼中的冰冷与威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疲惫、后怕,以及……一丝清晰的、属于他自己的清明。

他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物。刚才那一刻,他真正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险些被体内的凶神彻底夺舍。

“凌夜!”石磊第一个冲了过来,不顾自己的伤势,想要扶住他。

楚风和夏萤也迅速靠近,警惕地注视着西周,同时也担忧地看着凌夜。

陆离抹去嘴角的血迹,走了过来,看着跪地喘息的凌夜,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忌惮,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你……还好吗?”陆离的声音依旧冰冷,但语气缓和了一丝。

凌夜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看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夏萤身上,声音沙哑地问道:“苏晚……她怎么样了?”

他感受到了,刚才那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生命编织之力,绝对是来自苏晚!而且,她似乎……己经完全苏醒了?

夏萤快速操作着终端,连接上深空塔的加密网络,片刻后,她抬起头,脸上带着震惊和一丝欣喜:“生命之泉传来消息!苏晚……她在十分钟前,彻底苏醒了!而且,她的异能强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A级巅峰!刚才那股力量,就是她感应到你的危机,不顾一切远程传递过来的!”

凌夜闻言,心中巨震,随之涌起的是难以言喻的狂喜与担忧。苏晚醒了!她变得如此强大!但她也因此暴露了更多!

他强撑着站起身,望向深空塔的方向,仿佛能穿透无尽空间,看到那个牵挂的身影。

他还不能倒下。

巨树己毁,归墟教团在此地的阴谋被粉碎,但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他体内蛰伏的黯星之主,因这次吞噬而变得更加危险。苏晚的苏醒和展现的力量,必然引来守旧派更深的忌惮与觊觎。而归墟教团……他们绝不会只有这一处布局。

凌夜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灵魂的疲惫,对陆离说道:“陆教官,任务……完成了吗?”

陆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核心污染源己清除。剩余扫尾工作,交由后续部队。我们……返回深空塔。”

运输机冲破云层,朝着通天塔的方向飞去。机舱内一片沉默,每个人都沉浸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场景和凌夜身上发生的异变之中。

凌夜靠在舱壁上,闭着双眼,看似在休息,内心却波涛汹涌。

深空塔内部,等待他的,绝不会是鲜花与掌声。

而是更加严峻的挑战,与……那若隐若现的、染血的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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