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看似不起眼的、与开曼群岛空壳公司关联的本土ISP IP地址，像黑暗中突然划过的一丝火星，瞬间点燃了特遣小组几乎熄灭的希望。尽管这关联微弱得如同蛛丝，可能只是注册代理随手填写的无效信息，甚至可能是对手故意布下的迷魂阵，但在山穷水尽之时，任何一点异常都值得押上全力去探查。
“查！必须查这个IP！”林静的声音因为连续熬夜和极度兴奋而沙哑，但眼神却亮得吓人，那是一种猎手终于嗅到猎物踪迹时的光芒。她几乎扑回到她那台厚重的笔记本电脑前，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敲击键盘的动作却依旧精准如飞。
陈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将这一发现汇报给老唐和王斌。两位领导迅速决策：由老唐协调相关部门，以调查网络犯罪的名义，向该本地ISP发出协助查询函，试图获取该IP地址的详细租用信息和历史访问日志。但这需要时间，而且ISP配合的程度也是个未知数。
“不能干等！”林静头也不抬地说，“官方渠道太慢，而且容易走漏风声。我要尝试从技术层面进行远程侦查，先摸摸这个IP的底细。”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远程侦查，意味着主动去触碰一个高度可疑的目标，如同用手去试探一个可能带电的暗礁。谁也不知道礁石后面藏着什么。
“太危险了！”陈浩下意识地反对，“如果这真是对方的核心节点，肯定有严密的防护和监控，我们一动，立刻就会暴露！”
“难道就这么看着？”林静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陈浩，“等官方流程？等对方把证据都销毁干净？侦查不就是要有冒险吗？你追那个‘快递员’的时候，不也跟到了巷子口？”
陈浩被噎了一下，无法反驳。他知道林静说得有道理，机会转瞬即逝，尤其是在对手如此狡猾的情况下。但他肩负着协调和安全的职责。
老唐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来，带着沉重的压力：“林静，你有几成把握不被发现？”
“五成。”林静回答得干脆，“如果对方是顶级高手，可能我一碰就会被发现。如果对方防护一般，我有信心在不触发高级警报的情况下，获取一些表层信息，比如端口开放情况、运行的服务类型。这至少能帮我们判断这个IP到底是不是‘活’的，有没有价值。”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五成的概率，赌的是整个行动的隐蔽性，甚至可能招致对手凶狠的反扑。
“王处，你的意见？”老唐问道。
王斌沉吟片刻，声音果断：“可以尝试，但必须限定在最轻微、最隐蔽的侦查手段，并且做好随时切断一切连接、清除痕迹的准备。林静，你全权负责技术操作，陈浩，你负责现场安全和应急决策，一旦情况不对，我授权你强制中止行动！”
“明白！”陈浩和林静同时应道。
行动方案迅速确定。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林静决定不使用局里的网络出口，而是通过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经过多重匿名化转发的海外代理节点进行连接，并且使用经过高度改装的、内置了瞬时自毁程序的侦查系统进行操作。赵新负责在旁边实时监控网络流量和系统状态，充当预警哨兵。
气氛紧张得如同爆破前的倒计时。林静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她首先使用最基础的ICMP Ping命令进行存活检测，这就像轻轻敲一下门，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回应。
命令发出，几秒钟后，返回结果：目标IP存活，响应时间极短，说明服务器性能很好，且可能就在本地或邻近机房。
第一步证实了目标并非虚设。林静的心跳加速，她开始进行TCP端口扫描，但使用的是极其缓慢的、随机间隔的“慢速扫描”技术，模仿正常的网络背景噪音，避免被入侵检测系统（IDS）轻易识别为攻击行为。
屏幕上，端口扫描的进度条缓慢推进。一个接一个的端口状态被列出。大部分是关闭的，但有几个常见的服务端口（如80 HTTP， 443 HTTPS）显示为开放。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的Web服务器。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赵新盯着屏幕，有些疑惑。
林静没有放松警惕，她皱着眉头：“太正常了，反而有点不正常。作者“爱吃焦熘肉段的柳清香”推荐阅读《隐形之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一个和开曼空壳公司关联的IP，就运行个普通网站？”她继续深入，尝试对开放的端口进行更精细的“服务指纹识别”，即判断运行在这些端口上的具体软件和版本。
当她探测到443端口（HTTPS）时，情况开始变得诡异。扫描工具返回的信息非常模糊，无法准确识别出Web服务器的类型和版本，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干扰存在。
“有东西在干扰探测。”林静低声道，手指动作更快了，“可能部署了端口混淆或者服务伪装技术。”她尝试发送几个特定的、用于探测Web应用框架的HTTP请求头。
就在其中一个精心构造的请求头发送出去不到两秒钟，赵新突然厉声警告：“静姐！不对劲！我们代理节点的入口流量异常飙升！有大量垃圾数据包涌过来！像是……DDoS攻击的前兆！”
林静脸色一变，立刻停止所有主动探测操作。但己经晚了！
她那台特制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突然开始剧烈闪烁，多个命令行窗口不受控制地自动弹出，疯狂滚动着乱码和错误信息！系统资源占用率瞬间飙升至100%，风扇发出刺耳的啸叫声！
“被反制了！对方不是简单的防火墙，有主动防御系统！它在反向追踪我的攻击路径，同时用垃圾流量淹没我的通道！”林静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慌，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试图启动应急程序，切断网络连接，清除日志。
但对方的反击速度和强度远超想象！不仅仅是通过网络通道进行流量攻击，林静的电脑操作系统本身开始出现异常，鼠标指针不受控制地移动，某个系统进程的CPU占用率异常增高，仿佛有看不见的代码正在强行注入、试图夺取控制权！
“是高级的持久化威胁！可能通过刚才的探测请求触发了漏洞利用！”赵新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试图用自己的设备进行辅助拦截，但如同螳臂当车。
“断网！物理断网！”陈浩当机立断，大吼一声。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首接拔掉林静电脑的网线。
“别动！”林静尖叫阻止，“现在断网，自毁程序可能无法完整执行，会留下痕迹！给我三秒钟！”
这三秒钟，如同三个世纪般漫长。林静的额头渗出冷汗，她避开那个失控的进程，在另一个受保护的虚拟机环境中，以最快的速度敲入一连串复杂的命令，启动了她预设的最终应急方案——不仅清除所有操作痕迹，还会向硬盘特定扇区写入覆盖数据，并触发硬件级的电源管理混乱，造成类似物理损坏的假象。
屏幕上最后闪过一片雪花般的噪点，然后，整个笔记本电脑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声，屏幕骤然黑屏，主机也彻底停止了运行，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块砖头。
几乎在同一时间，赵新那边也报告：“代理节点的攻击流量停止了！对方……好像失去了目标。”
小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几个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可能是电脑元件过载）和劫后余生的惊悸。
林静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刚才那短暂的交锋，其凶险程度不亚于一场现实中的枪战。她差点就失去了对设备的控制，如果反应再慢一点，对方可能不仅会锁定她的电脑，甚至可能沿着代理链进行反渗透，威胁到整个特遣小组乃至局里的网络安全！
陈浩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他第一次如此首观地感受到网络空间战场的残酷和高效。没有硝烟，没有声响，但攻防转换在毫秒之间，失败的一方可能瞬间失去所有。
“对……对不起，”林静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挫败，“我……我太冒进了。对方……根本不是普通的商业间谍……”
老唐沉重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不怪你，林静。你做得己经很好，至少我们活着脱离了接触。现在，我们得到了一个比IP地址本身更重要的信息。”
陈浩深吸一口气，接口道，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是的。对方拥有如此强悍、反应如此迅速的主动网络防御和反制能力……这绝不是一般商业机构或者普通黑客能拥有的实力。这更像……拥有国家背景的、专业的网络战力量。”
对手的面纱，在这一次凶险的首次交锋中，被掀开了一角。而这一角显露出的狰狞，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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