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塵的通讯界面还未完全关闭。
魅影惨白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那个军火库里……有‘噬星者’的卵！”
这句话穿透了刚刚建立的脆弱和平，首接扎进晏归塵的神经中枢。
一瞬间，所有的碎片都拼合在了一起。
联邦第一舰队不惜代价的远征。
掠夺者“血喉”分舰队不计后果的突袭。
一个藏在陨石带深处，连“圣盾”组织都列为最高机密的所谓“军火库”。
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不是军火库。
那是一个巢穴。
一个孕育着宇宙顶级灾祸的摇篮。
谁能得到它，孵化它，谁就拥有了改写星图的力量。
这个念头让指挥中心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冻结。
“你确定？”
晏归塵的提问快得没有一丝停顿。
“我……我破解了一份隐藏最深的数据残片，里面只有一张模糊的图像和能量波动记录，但那东西的特征，我绝不会认错！”
魅影的牙齿在打颤。
“它就是个活的黑洞，吞噬一切，连数据流都不放过！”
晏归塵切断了与魅影的通讯。
他没有时间去安抚她。
他立刻重新接通了刚刚中断的两条线路。
联邦指挥官的全息投影再次出现，他正准备下达舰队原地待命的指令，脸上的不悦还未散去。
掠夺者指挥官的投影也重新凝聚，它那只猩红的电子眼闪烁着，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情况有变。”
晏归塵开门见山。
“两位如此兴师动众，跨越半个星区来到这个偏僻的角落，恐怕不是为了一个废弃的军火库吧。”
联邦指挥官的表情没有变化。
“我们己经达成了共识。”
掠夺者指挥官发出低沉的咆哮。
“人类，不要挑战我们的耐心。”
“如果我说，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颗‘噬星者’的卵呢？”
晏归塵的这句话，让两座舰桥同时陷入了死寂。
联邦指挥官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掠夺者指挥官那只完好的生物眼睛，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那不是威胁，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
“你……怎么会……”
联邦指挥官脱口而出，但他立刻闭上了嘴。
“看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晏归塵的投影扫过两人。
“联邦想得到它，作为你们称霸宇宙的终极武器。”
“而你们掠夺者，大概是想毁掉它，或者……将它占为己有？”
没有人回答。
但沉默本身，就是最确凿的回答。
“这东西，不能落在任何一方手里。”
晏归塵陈述着一个事实。
“一旦它被激活，或者在争夺中受损孵化，这片星区，包括你们的两支舰队，还有地球，都会成为它出生的第一顿美餐。”
“我们必须合作。”
“摧毁它。”
联邦指挥官与掠夺者指挥官对视了一眼，跨越了舰桥的距离，传递着复杂的信息。
仇恨，猜忌，还有一丝共同的恐惧。
“我们凭什么信你？”
掠夺者指挥官瓮声瓮气地问。
“就凭这颗卵离地球最近。”
晏归塵的回答简单首接。
“你们想赌一下，看我有没有办法在你们抢到它之前，把它连同整个军火库一起引爆吗？”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但这一次，没人怀疑他话里的份量。
短暂的权衡之后，联邦指挥官第一个做出了决定。
“可以。组成联合行动队，目标是摧毁目标物。”
“联邦将派遣最优秀的灵能者，卡尔中校。”
掠夺者指挥官发出了一声不甘的闷哼。
“‘血喉’会派出最强的战士，格拉克。”
“很好。”
晏归塵点头。
“地球方面，由我带队。”
他转向身后的林婉。
“你留下，继续整合技术资料，组织防御。”
“不。”
林婉站了出来，她的身姿挺拔。
“我是地球舰队的指挥官，这种事关文明存亡的行动，我必须在场。你的安全也需要保障。”
晏归塵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反对。
“魅影会作为向导。”
他补充了最后一个人选。
协议达成。
一个由三个敌对势力组成的精英小队，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暂时放下了彼此的武器。
空间跳跃的撕扯感转瞬即逝。
当视野重新清晰时，他们己经身处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没有星星，没有光。
只有一座巨大、死寂的金属堡垒，静静地悬浮在黑暗里。
它就是那个所谓的“军火库”。
一个囚禁着末日的牢笼。
小队的穿梭机无声地靠近，停靠在一个隐蔽的维修通道入口。
魅影的投影出现在晏归塵的战术终端上，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我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里面的空间结构是混乱的，常规导航会失效。我会给你们实时路径指引。”
“明白。”
舱门滑开。
首先走出的是掠夺者格拉克。
它体型魁梧，几乎有三米高，身上覆盖着厚重的生物角质与金属混合的铠甲，肩上扛着一把闪烁着暗红色能量光纹的巨斧。它每走一步，都让金属甲板发出沉重的回响。
接着是联邦的灵能者，卡尔中校。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联邦军官制服，身形修长，动作优雅。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地观察着西周，双手插在口袋里。
林婉紧随其后，她一身贴身的作战服，手持高斯步枪，动作干练。
晏归塵走在最后。
“我们时间不多。”
魅影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两大舰队的休战是有时限的。而且这个堡垒的能量核心正在衰变，防御系统会越来越不稳定。”
他们刚踏入通道。
卡尔突然伸出手，拦住了所有人。
“停。”
他只说了一个字。
三秒后。
一道赤红的激光束从通道深处的阴影中射出，无声地切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在身后的舱壁上留下了一道熔化的灼痕。
一台蜘蛛形态的防御机器人从黑暗中现身，复眼闪烁着红光。
格拉克发出一声低吼，不等任何人下令，庞大的身躯己经冲了出去。
巨斧带着风声挥下。
机器人被从中劈开，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它狰狞的脸。
“野蛮。”
卡尔评价道，继续向前走。
他们穿过狭长的通道，魅影的指引不断传来。
“左转，那堵墙是空间伪装。”
“停下，下面有重力陷阱。”
“快！通过这里，能量网会在十秒后重启！”
众人各司其职，有惊无险地前进着。
格拉克负责破开一切物理障碍，任何合金闸门在他的巨斧下都撑不过三秒。
卡尔则能提前预知到能量陷阱与巡逻的机器人，让小队避开了数次致命的伏击。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断裂的大厅。
前方没有路了。
只有一片不断闪烁、扭曲的空间裂缝，混乱的能量在其中翻滚，发出嘶嘶的声响。
“过不去了。”
魅影的声音带着绝望。
“这是核心区的天然屏障，除非堡垒的主控系统恢复，否则……”
格拉克举起巨斧，斧刃上的能量光芒却在靠近裂缝时变得极不稳定。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停下了脚步。
卡尔也阖上双眼，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但很快，一缕鲜血从他鼻孔流下。
“这里的空间太混乱，我的感知被撕碎了。”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晏归塵走到了前面。
他伸出手，探向那片狂暴的能量乱流。
林婉紧张地叫了一声。
“归塵！”
但奇特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足以撕碎星舰装甲的空间裂缝，在接触到晏归塵指尖的瞬间，竟然平息了下来。
狂暴的能量乱流变得温顺。
闪烁的裂隙逐渐稳定，最终，一道由稳定空间构成的桥梁，出现在了深渊之上。
格拉克那只猩红的电子眼闪烁频率加快了。
卡尔睁开眼睛，凝视着晏归塵的背影，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理解的波动。
“走吧。”
晏归塵收回手，率先踏上了那座空间之桥。
众人怀着各异的心情，跟随着他，穿过了这片死亡之地。
桥的尽头，是堡垒的核心区域。
一扇巨大的圆形闸门挡住了去路。
格拉克正要上前。
“等等。”
晏归塵拦住了它。
他走到闸门前，将手掌贴在上面。
复杂的认证系统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反而在他手下亮起柔和的绿光。
沉重的闸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展现在他们面前。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的能量容器。
容器之内，一颗卵静静地悬浮着。
它通体漆黑，不反射任何光线，仿佛宇宙本身的一个空洞。所有靠近它的光、能量、甚至空间，都在被它缓缓吞噬。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感，攫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这就是“噬星者”的卵。
“准备动手。”
晏归-塵下令，他己经构思好了利用月球轨道炮台的能量，远程引爆这里的方案。
就在此时。
一道无形的冲击，猛地撞向晏归塵的后背。
他瞬间侧身避开，同时将林婉和魅影的投影拉向一旁。
而另一边，掠夺者格拉克却没能躲开。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猩红的电子眼疯狂闪烁，似乎在与什么东西对抗。
但仅仅一秒，它的动作就僵硬了。
它缓缓转过身，巨斧对准了晏归塵。
“感谢你们带路。”
卡尔的声音响起，他放下了插在口袋里的手，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联邦高层早就知道这里有卵，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摧毁。”
“而是回收！”
他手腕上的终端亮起。
“联邦的灵能者……你控制了它！”
林婉举枪对准了卡尔。
卡尔狞笑起来。
“现在，见证一个新神的诞生吧！”
他启动了容器的孵化程序。
整个核心空间被刺耳的警报声充斥，红光爆闪！
能量容器的壁垒上，无数数据流疯狂涌动。
中央那颗死寂的黑色巨卵，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一下。
又一下。
宛如一颗苏醒的邪恶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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