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席上，一片死寂。
几位导师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他们或多或少也受到了影响，只是程度较轻。
唯独顾夜寒。
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死死攥紧，泛出青白色。那双万年寒冰般的眼眸，此刻波涛汹涌，破碎的痛苦与深沉的追忆在其中翻滚、冲撞。
那片冰雪荒原，那个倒下的身影……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的禁区。
这个叫墨千玦的练习生，怎么可能……？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台上的少女，试图从她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是巧合？还是她真的窥探到了什么？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以及，那漠然底下，一丝极力掩饰却依旧被他捕捉到的……虚弱？
“顾老师？顾老师？”旁边的舞蹈导师小声提醒，“该……该点评了。”
顾夜寒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竟在镜头前失态如此之久。他迅速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重新变回那个清冷自持的顶流导师，只是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拿起话筒，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墨千玦练习生，你刚才的表演……很……特别。”
他斟酌着用词，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冰窖里捞出来。
“我无法用现有的任何舞台标准来评判它。它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侵入。”他顿了顿，目光锐利，“你能解释一下，你所谓的‘心魇’，究竟是什么吗？”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墨千玦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只见她轻轻扯动嘴角，那是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嘲讽与疲惫的弧度。
“解释？”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却清晰无比，“诸位心中所见，便是答案。”
她抬起眼，视线缓缓扫过台下那些或恐惧、或愤怒、或好奇的面孔，最后重新落回顾夜寒身上。
“恐惧、欲望、遗憾、求而不得……这便是人心的魇。”她的语调平缓，却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冰冷，“我不过是将它们，短暂地呈现在诸位自己面前而己。”
她微微停顿，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神性的怜悯，又或是魔性的戏谑。
“至于评判标准？”墨千玦轻轻摇头，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问题，“评委席上的诸位，以及台下的诸位……”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们，又凭什么来评判……我呢？”
“轰——！”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全场！
狂妄！极致狂妄！
一个F班的练习生，竟然敢当着顶流导师和全网观众的面，质问所有人“凭什么评判我”！
首播间弹幕瞬间爆炸，密密麻麻几乎遮盖了整个屏幕。
——“卧槽！！！她怎么敢？！”
——“疯了！绝对是疯了！”
——“虽然但是……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们凭什么评判她？”
——“这姐们儿不是废物，是邪门啊！”
——“我居然觉得她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演播厅二楼，视野最佳的VIP观察室内。
陆九章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玩味笑容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稀有猎物的浓厚兴趣。
他面前的数个监视屏上，正从不同角度特写着墨千玦那张苍白而桀骜的脸。
“精神暗示？群体催眠？还是……别的什么？”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墨千玦……星耀娱乐送来的‘美丽废物’？资料错得离谱啊。”
他按下内部通讯键，语气不容置疑：“三分钟内，我要这个墨千玦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包括她接触过的所有人，去过所有地方，哪怕只是传闻。”
挂断通讯，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舞台上的那个身影，眼中闪烁着算计与探究的光芒。
“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神弄鬼，”他抿了一口红酒，轻笑，“你都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场游戏，似乎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一个无法被掌控的“变数”，往往意味着风险，也意味着……巨大的收益。
后台，选手候场区域。
不同于前场的哗然，这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许多练习生看着屏幕里那个语出惊人的身影，眼神复杂。有忌惮，有恐惧，也有不屑。
角落里，一个穿着A班粉色训练服、长相甜美可人的女生，正死死盯着屏幕。她叫林薇薇，是本次节目的夺冠大热门之一，也是原身墨千玦的“好友”——至少在镜头前是。
正是她，在原身上台前，“好心”地给了她一杯加了料的水，并“鼓励”她好好表现。
此刻，林薇薇甜美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怎么可能……那杯水明明……”她心中惊疑不定，“她不应该在台上出尽洋相，然后被全网嘲笑滚蛋吗？这个心魇术……是什么鬼东西？！”
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这个一首被她踩在脚下、用作衬托的“废物”，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还是说，她一首在扮猪吃老虎？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她起来！
林薇薇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拿出手机，快速给一个备注为“王经纪”的人发了条信息：
“计划有变。黑通稿可以准备了，方向……精神状况不稳定，表演内容邪门歪道，可能对青少年造成不良引导。务必在第一次排名公布前，把她搞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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