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将小院的土墙染成暖金色。林秀正蹲在灶台前，小心地扇着火，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野菜杂粮粥，香气混着柴火气，袅袅升起。两只小兔子在院角的筐里蹦跶，给这清贫的小院添了几分生气。
星久夜扛着铁锹推开院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带着一身沟里的土腥气和疲惫，但眼神却比往日亮了几分。
“回来啦？”林秀听见动静，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脸上是自然而然的关切，“今天怎么晚了点？没遇上什么事吧？”
“没事，”星久夜放下工具，走到水缸边舀水洗手，“在沟边发现点有意思的东西，多耽搁了会儿。”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林秀，“喏，给你。”
林秀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红得发亮、圆润的野山枣，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呀，这枣子真好看！哪儿摘的？”她拿起一颗，触手微凉，带着山野的清新气息。
“就沟口那片酸枣林子，往年没啥人摘，今年倒结得旺。”星久夜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顺手带回的小零嘴。他其实特意绕路去的，记得林秀前几日提过一句嘴里没味。
林秀心里甜丝丝的，捏着一颗枣子，却没急着吃，反而先递到星久夜嘴边：“你先尝尝，甜不甜？”
星久夜愣了一下，看着她递到唇边的枣子，和她那双亮晶晶、带着期待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枣肉脆甜，汁水充盈。
“嗯，甜。”他点点头，目光却落在林秀微微泛红的指尖上。
林秀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缩回手，自己也拈了一颗放进嘴里，低头嚼着，含糊道：“是挺甜的……”耳根却悄悄红了。
【要死了要死了！我怎么就伸手喂他了！这……这成什么样子！】 她心里小鹿乱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星久夜看着她这副羞窘的模样，嘴角弯了弯，没再逗她，转身去检查那几只小兔子的情况。
晚饭时，粥里多了星久夜带回来的几块类似芋头的根茎，煮得软糯，给清汤寡水的粥添了些实在的滋味。林秀将稠的都舀到星久夜碗里，自己喝着稀的。
星久夜没说话，首接用筷子从自己碗里夹起最大的一块芋头，不由分说地放到林秀碗中：“多吃点，你最近清减了。”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秀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心跳又漏了一拍。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那块芋头，感觉比山枣还甜，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谁清减了……他……他是不是嫌我瘦了？】 眼角余光偷偷瞥向星久夜结实的手臂线条，脸又有点热。
饭后，星久夜照例在油灯下整理他带回来的植物样本和画得歪歪扭扭的地形草图。林秀则就着灯光，缝补他今天被荆棘勾出线头的衣袖。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靠得很近。
“久夜，”林秀缝了几针，忽然想起件事，轻声说，“下午西头的李寡妇来借针线，闲聊时说起，她家男人以前在‘鬼见愁’那边打过猎，说是在一个背阴的山缝里，见过一种石头，晚上会发出蓝汪汪的光，碰一下手麻半天，邪门得很，村里老人都说那东西不吉利。”
星久夜捻着一片奇异草叶的手微微一顿。蓝光？手麻？这描述……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变异狼群舔舐的那些诡异矿石。
他面上不动声色，将草叶放下，语气随意地问：“哦？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那地方瘴气重，还有怪声，她男人后来再不敢去了。”林秀抬起头，灯影下眉眼间带着忧色，“久夜，你常在沟边转，万一……万一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可千万别好奇，赶紧回来。”
星久夜看着她眼中真切的担忧，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些。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身边坐下。油灯的光晕笼着两人，气氛莫名有些暖昧。
“嫂子，”他声音低沉，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放心，我心里有数。你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还能找到甜枣和芋头。”他指了指桌上剩下的山枣。
林秀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目光里，那目光深邃，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让她心慌意乱，手下一滑，针尖刺到了指尖，渗出一颗血珠。“嘶——”
星久夜眉头一皱，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指尖温热，带着薄茧，触感清晰。
林秀浑身一僵，手腕处传来的温度和力道让她心跳如擂鼓，连指尖的刺痛都忘了。“没……没事……”她想抽回手，却使不上力气。
星久夜看着她染上红霞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逾矩，缓缓松开了手，语气放缓：“小心点。”
“嗯……”林秀飞快地低下头，将受伤的指尖含进嘴里，心却跳得更快了。
【他刚才……抓我手了……】 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星久夜退回原位，继续研究他的草图，只是眼角的余光，总会不自觉地扫向那个在灯下显得有些慌乱无措的身影。
夜渐深，小院静谧，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两人各怀心事，一室暗香，悄然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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