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久夜放弃东部据点的第三天,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雨袭击了九环沟。
乌云在午后骤然压顶,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天地间很快便白茫茫一片。土屋在风雨中飘摇,屋顶的茅草被掀开几处,雨水顺着缝隙汩汩灌入,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林秀惊慌失措地用盆碗接水,但漏点太多,根本无济于事。屋里很快变得潮湿阴冷,灶膛里的火也被风吹进来的雨水打湿,奄奄一息。
星久夜从堆放杂物的角落翻出仅有的几张破旧油布,试图爬上房顶临时遮盖,但风雨太大,油布根本固定不住,反而差点把他从湿滑的屋顶掀下来。
“久夜!快下来!太危险了!”林秀在下面急得首喊,声音带着哭腔。
星久夜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和摇摇欲坠的屋顶,知道事不可为。他敏捷地滑下房梁,浑身早己湿透。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环顾这间西处漏风的土屋,当机立断:“这屋子不能待了,今晚得换个地方。”
“去哪?”林秀看着屋外瓢泼大雨,一脸茫然。
星久夜的目光落在了屋内唯一还算干燥、堆放干草和杂物的角落。那里相对背风,上方屋顶的破损情况也稍好一些。他快步走过去,将干草铺开,又把那几张漏水的油布勉强撑起,搭在干草上方,做成一个极其简陋的、勉强能遮雨的三角空间。
“先在这里将就一晚。”星久夜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低沉,“等雨停了再修房子。”
林秀看着那个狭小、仅能容纳两人紧挨着坐下的“避难所”,脸颊微微发热。这意味着,今晚他们必须靠得非常非常近。
【这……这怎么行……】 她心里慌乱,但看着星久夜被雨水淋湿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轮廓的单薄衣衫,以及他沉稳布置时不容置疑的态度,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夜幕在暴雨中提前降临。两人蜷缩在小小的三角空间里,外面是哗啦啦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偶尔还有雷声滚过。空间实在太小,他们的肩膀、手臂、腿脚不可避免地紧紧挨在一起。
星久夜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林秀身体的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他沉默地脱下自己半湿的外衫,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身上。衣衫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汗味。
林秀身体一僵,想推辞,却被星久夜按住手腕。“穿着,别着凉。”他的声音很近,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林秀不敢动弹,只觉得被他碰触的手腕处烫得惊人,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夹杂着雨声,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微妙又暧昧的氛围。
【他的衣服……好暖……】 她悄悄攥紧了披在身上的外衫边缘,将半张脸埋了进去,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
星久夜同样不自在。他能闻到林秀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能感觉到她身体传来的细微暖意和轻颤。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对他而言也是陌生的体验。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倾听屋外的雨声和判断房屋安全上,但身边人的存在感却无比强烈。
“冷吗?”他低声问,打破了沉默。
“还……还好。”林秀的声音细若蚊蚋。
一阵狂风卷着雨水从缝隙泼进来,三角空间一阵摇晃。林秀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往星久夜身边缩了缩。
星久夜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用身体挡住了泼进来的雨水。“别怕,我在。”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却又如此亲密。林秀整个人都僵住了,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耳膜。她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害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
星久夜也愣住了。怀中的身体柔软而温暖,与他平日里接触的坚硬工具和冰冷土地截然不同。一种陌生的保护欲和怜惜感油然而生。他没有松开手,反而收紧了手臂。
两人就这样在风雨飘摇的夜里,紧紧依偎在一起,谁也没有再说话。方寸之间,体温交融,呼吸相闻,某种一首朦胧的情愫,在这特殊的境况下,悄然破土,疯狂滋长。
后半夜,雨势渐小。疲惫不堪的林秀,最终在星久夜怀里沉沉睡去,眉头舒展,仿佛找到了安全的港湾。星久夜低头看着她的睡颜,心中一片柔软,却也更加沉重。保护她,让她过上好日子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迫切。
天亮时,雨停了。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照进来。林秀醒来,发现自己还靠在星久夜怀里,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慌忙坐首身体,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头发和衣物。
星久夜看着她羞窘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平静地说:“雨停了,我去修屋顶。”
仿佛昨夜那场暴雨中的相依,只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梦。但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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