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先前约定，新婚之夜后的次晚，便轮到了林秀。与李秀禾那晚的热闹跳脱不同，林秀的房中要安静得多。红烛依旧，只是烛台下压着几张她亲手剪的、寓意吉祥的窗花，为这简陋的新房添了几分雅致的喜气。
林秀早己沐浴更衣，穿着一身素净却崭新的月白寝衣，坐在梳妆台前（其实只是一面磨光的铜镜和一个小木匣），慢慢梳理着己然十分顺滑的长发。她的动作不疾不徐，眉眼间带着一丝新嫁娘应有的羞涩，更多的却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温婉与安宁。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镜中映出的、不时瞟向房门的眼神，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林秀的心跳骤然加快，握着木梳的手指收紧。门被轻轻推开，星久夜走了进来，反手合上门扉。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深色布衣，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淡淡皂角味和水汽。
西目相对，一时无言。烛光摇曳，在两人之间投下暖融融的光晕。
最终还是星久夜先打破了沉默，他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按在她略显紧绷的肩上，透过薄薄的寝衣，能感受到她肌肤的微凉。他俯身，看着镜中她低垂的眼帘，声音低沉含笑：“嫂子今日，格外好看。”
一声“嫂子”，让林秀身子微颤，耳根瞬间染上红霞。她嗔怪地瞥了镜中的他一眼，声音细若蚊蚋：“还叫嫂子……”
星久夜从善如流，低笑改口：“秀儿。”这一声唤得极轻，带着说不清的亲昵，让林秀的脸颊更红了，仿佛涂了上好的胭脂。她放下木梳，想起身，却被星久夜按着肩膀，动弹不得。
“别动，”星久夜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让我好好看看。”他的目光在镜中流连，从她乌黑如云的发髻，到光洁的额头，再到因羞涩而微微颤抖的长睫毛，最后落在她因紧张而轻抿的唇瓣上。那目光专注而灼热，不似平日里的沉稳，带着男人看自己女人才有的侵略性。
林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跳如擂鼓，忍不住抬手轻轻推他：“有什么好看的……快松手。”
星久夜却顺势捉住她推拒的手，握在掌心。她的手不像李秀禾那般有力，指节纤细，掌心有常年操持家务留下的薄茧，却更显真实温暖。他把玩着她的手指，拇指轻轻着她指腹的茧子，语气带着几分怜惜：“这些年，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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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久夜心中触动，将她轻轻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烛光下，她仰起的脸泛着柔光，眼波如水，带着几分依赖，几分羞怯，与平日里那个沉稳持家的嫂子判若两人。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抚过她的眉梢，动作轻柔，带着珍视。
“还记得我刚醒来时，你端着那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手抖得厉害，却还强装镇定。”星久夜回忆起往事，声音里带着笑意，“那时我便想，这个嫂子，外柔内刚，是个能撑起门户的。”
林秀没想到他会提起那么久远、那么窘迫的事，又是窘迫又是感动，低声道：“那时……家里什么都没有，亏待你了。”
“说什么傻话，”星久夜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若不是你，我或许早就饿死在那破屋里了。是你给了我一个家。”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气氛愈发旖旎。林秀感到他揽在自己腰后的手臂收紧了些，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和有力的心跳。她浑身发软，几乎站不住，只能依靠着他，声音带着颤意：“久夜……”
“嗯？”星久夜应着，目光落在她微微开启的唇上，眸色渐深。他缓缓低下头，试探性地碰了碰她的唇角，如蜻蜓点水。
林秀浑身一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长睫如蝶翼般颤抖。得到默许，星久夜的吻不再犹豫，轻轻覆上她的唇，由浅入深，温柔却坚定地探索着她的甜蜜。不同于李秀禾的生涩热烈，林秀的回应带着一种隐忍的、积攒己久的情意，生疏却无比真诚，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衣襟。
一吻终了，两人气息都有些紊乱。星久夜打横将她抱起，走向铺着大红被褥的炕边。林秀将脸埋在他颈窝，羞得不敢抬头。
将她轻轻放在炕上，星久夜却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半跪在炕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睛，认真道：“秀儿，往后余生，我会护着你，让你不再担惊受怕。”
林秀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用力点头，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滚烫的脸颊贴在他胸前，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信任与托付。
红烛噼啪，映照着交织的人影，一室春光，温柔缱绻，远胜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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