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突如其来的纸条,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云凰心中激起千层浪。
“供奉有诈,贡品为引,目标——燃汝国运,断汝根基。”
娟秀的字迹,陌生的风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是谁在暗中示警?能在朔国宫廷内将消息传递到她面前,此人的能量和立场,都显得迷雾重重。
是敌是友?是新的陷阱,还是……潜在的盟友?
云凰指尖捻动着纸条,心念电转。最终,她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蜷曲、焦黑,化为细碎的灰烬。无论示警者是谁,这消息本身,与她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系统与朔国勾结的这场“供奉”,绝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臣服仪式,而是针对她,或者说,是针对她所代表的这片土地残余国运的一次精准收割!
必须破坏它!
但如何破坏?在系统与韩雄的双重监视下,公然反抗无异于自取灭亡。
【阶段性任务发布:朔使供奉。】
【任务描述:代表旧疆,主持迎接朔国使团,并于三日后在圜丘祭坛完成‘国运供奉’仪式。献上朔国要求的‘贡品’,以示臣服与归顺。】
【任务要求:确保仪式顺利完成,使团‘满意’。】
【任务奖励:低阶灵气萃取法(可汲取天地灵气加速自身修炼)。】
【任务失败:灵魂电击惩戒(强度:八级),强制接管身体控制权首至下一阶段任务开始。】
系统的任务提示如期而至,冰冷的字眼里透着不容置疑。那“低阶灵气萃取法”的奖励,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散发着而危险的气息。
云凰面无表情地接受了任务。反抗,需要力量,也需要时机。现在,她需要隐忍,需要在系统的规则内,寻找那唯一的破局之机。
三日后,圜丘祭坛。
祭坛高九丈,以白玉垒砌,气势恢宏。这是昔日云氏皇朝祭祀天地、祈求国泰民安的神圣之地,如今却充满了肃杀与屈辱的气氛。
朔国精锐甲士里三层外三层将祭坛围得水泄不通,兵戈森然,煞气冲霄。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台下,原国旧臣们面色惨淡,朔国官员则趾高气扬。大将军韩雄依旧坐在御阶下的主位,目光如鹰隼,扫视全场。
云凰身着那套繁复沉重的凤袍,头戴珠帘冠冕,一步步登上祭坛顶端。狂风呼啸,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宽大的袍袖下,她的指尖再次掐入掌心,以疼痛维持着绝对的清醒。
朔国使团的正使,是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中年文官,名叫高嵩。他手持一卷金册,昂然而立,看向云凰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奉天承运,朔皇诏曰:炽焰女帝云凰,感念天恩,愿率旧疆归附,献土纳贡,其心可嘉……特赐‘安国’封号,望尔谨守臣节,永沐皇恩!”高嵩的声音尖利,如同夜枭,宣读着充满羞辱的册封诏书。
“臣,云凰,领旨谢恩。”云凰微微躬身,声音透过珠帘传出,平静无波。
【即时任务发布:献祭国运。】
【任务描述:于祭坛核心,以自身血脉为引,沟通此地残留国运,将其凝聚为‘国运结晶’,献予朔使。此乃归顺之诚意的体现。】
【任务步骤:1.割破指尖,滴血于祭坛中枢。2. 默念系统提供的‘凝运咒’。3. 引导国运汇聚成形。】
【任务奖励:低阶灵气萃取法(即刻发放)。】
【任务失败:即刻执行八级灵魂电击,并永久剥夺宿主三分之一气运。】
系统的指令细致而残酷,不仅要她亲手献上国运,还要以自身血脉为引,如同亲手将匕首递出,任由敌人宰割!那“凝运咒”更是歹毒,绝非简单的凝聚,而是彻底的剥离与献祭!
云凰的心沉入谷底。她能感觉到,脚下这座祭坛,与这片土地的气运隐隐相连,虽然微弱,却依旧顽强地存在着。一旦按照系统所说行事,这最后的国运火种将被彻底掐灭!
她缓缓抬起手,一名内侍托着金盘上前,盘中放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玉匕首。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韩雄的眼神带着审视与期待,高嵩的嘴角噙着阴冷的笑意,台下旧臣们或悲痛闭目,或拳头紧握。
云凰拿起玉匕首,锋利的刃口映出她苍白而平静的脸。她依言,用匕首在左手食指指尖轻轻一划。
一滴殷红的血珠渗出,缓缓滴落,精准地落在祭坛中枢那块光滑如镜的白色玉石之上。
“嗡——!”
血珠落下的瞬间,整个祭坛似乎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股磅礴、苍凉、带着无尽悲怆与不甘的意念,如同沉眠的巨龙被惊醒,轰然从祭坛深处、从脚下的大地之中升腾而起!
那是……这片土地上,无数生灵、无数英魂凝聚了千年的意志!是残存的国运!
云凰的脑海中,那“凝运咒”的冰冷符文己经亮起,系统的力量开始强行引导她的精神力,要她念动那献祭的咒文!
就是现在!
云凰眼中厉色一闪!她没有去念那“凝运咒”,而是将全部的心神,连同眉心和体内那丝微弱的世界本源共鸣之力,以及这几日她凭借对那篇《基础炼气诀》的逆推理解,强行模拟出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她自己的精神力,狠狠地撞向了脑海中系统提供的咒文结构!
不是对抗,而是……篡改!
她无法完全理解这复杂咒文的原理,但她凭借那瞬间窥见“九寰天轨”的感悟,以及对系统能量性质的模糊感知,孤注一掷地将咒文中几个关键的能量引导节点,进行了极其细微的偏转!将原本指向“剥离与献祭”的流向,强行扭曲,指向了……“共鸣与反哺”!
“噗!”
精神层面的剧烈碰撞,让云凰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又被她死死咽下。脑海中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搅动,系统的警告音尖锐地响起:
【警告!检测到宿主精神力运行轨迹严重偏离预设!咒文结构遭受未知干扰!】
【强制修正程序启动!】
一股更强大的、属于系统的冰冷力量如同海啸般涌来,要强行将她的精神力扳回“正轨”!
云凰咬紧牙关,牙龈崩血,意识几乎要在那庞大的力量下崩碎。她死死守住那一点由自身本源之力和意志构筑的微小防线,如同狂涛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那滴落在祭坛中枢的鲜血,并未如系统预想般被咒文吸收,反而像是激活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祭坛中枢的白色玉石,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却坚韧的白色光芒!这光芒与云凰体内那丝世界本源之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与此同时,云凰脑海中,那篇系统奖励、她一首未曾修炼的《敛气术》的符文,竟不受控制地自动运转起来!但它运转的方向并非隐藏自身,而是……形成了一层极其微薄、却带着奇异隔绝效果的屏障,短暂地、不完全地,干扰了系统对她精神力核心区域的绝对掌控!
虽然只有一瞬!但对云凰而言,足够了!
借助这瞬息的机会,她将自己篡改后的“咒文”,混合着那与祭坛共鸣的本源之力,以及内心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不舍与守护之念,猛地“推”了出去!
“轰隆——!”
外界,祭坛剧烈震动!一道凝实的、并非系统要求的结晶状,而是如同涓涓细流般的淡金色气运之光,从祭坛中枢冲天而起!但它并未飞向朔使高嵩手中的承运玉瓶,而是在空中一个盘旋,如同拥有生命般,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如同春雨,洒向下方的皇城大地!
光芒洒落之处,那些在战火中枯萎的古树,竟悄然抽出新芽!干涸的沟渠,隐隐有湿气渗出!无数心念故国的百姓,莫名地感到心头一暖,仿佛某种沉重的枷锁松动了一丝!
“怎么回事?!”
“国运……国运没有凝聚?!”
“它……它散开了!回归天地了?!”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韩雄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高嵩手中的玉瓶空空如也,他惊怒交加地指着云凰:“你!你做了什么?!”
云凰站在祭坛中央,身形微微摇晃,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但她透过珠帘看向高嵩和韩雄的目光,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挑衅的平静。
“朕,己依循古礼,沟通天地,将这片土地的祈愿与意志,禀告上苍。”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至于贡品……上苍未曾赐下,朕,亦无法强求。”
“胡说八道!”高嵩气急败坏。
【任务判定……判定……目标国运未成功凝聚并献祭……任务完成度:0%!】
【任务失败!执行惩罚:八级灵魂电击!剥夺三分之一气运!】
系统的判定冰冷落下,蕴含着被愚弄的暴怒!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灵魂痛楚瞬间降临!云凰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软倒。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看到韩雄那惊疑不定、杀机毕露的眼神,也“看”到了脑海中,系统光屏因为那《敛气术》的异常干扰和祭坛力量的共鸣,而出现的、极其细微的、一闪而逝的数据乱流……
她成功了。
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她没有让系统得逞,没有献祭国运,反而让其短暂回归了天地。
更重要的是,她验证了两件事:
第一,这个世界本身的力量,可以与系统抗衡!
第二,系统并非全知全能,它的规则,存在被利用和干扰的可能!
窃火者,第一次,从“神明”的手中,抢回了一丝微弱的火种。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一个清晰的念头烙印在她心底:
必须尽快找到“人皇”的传承!那才是真正属于这个世界,对抗系统与高维收割者的……根本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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