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略显陈旧的“远征者”房车静静地停在租来的仓库门口，与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物资仅一门之隔。
云羽知道，将它们结合起来的唯一纽带，就是一场彻底而隐秘的改装。普通的汽车美容店或修理厂根本无法胜任，她需要的是能处理“特殊需求”的地方。
她开始在网上那些小众的越野、房车改装论坛的深层板块里仔细搜寻。
用词隐晦，避免首接使用“防弹”、“加固”等敏感字眼，而是搜索“重载强化”、“长途探险改装”、“特殊防护处理”等关键词。她仔细浏览着那些晒改装成果的帖子，重点关注车主对改装厂技术、效率和保密性的评价。
同时，她也开着那辆面包车，在本市和邻市的一些汽配城、物流园区周边转悠，尤其留意那些门面不起眼、但门口停着不少经过重度改装车辆的店铺。
她会假装成普通顾客进去咨询些小问题，实则观察店内的环境、工具，以及老板或技师的谈吐。
几天下来，线上线下信息结合，她锁定了几家备选。
最终，一家位于邻市城乡结合部、靠近国道边的改装厂进入了她的最终名单。
论坛里有人含糊地提过这家厂子“什么活都敢接，手艺硬，嘴巴严”，线下观察时，她看到厂里正在改装一辆军绿色的越野卡车，焊花闪烁，几个技师沉默寡言，但动作麻利。厂子没有显眼的招牌，只有一个简单的门牌号。
云羽决定亲自去谈。她没有开新买的房车，依旧开着那辆破面包车，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来到了这家名为“老陈改装”的厂子门口。
厂房里弥漫着机油、金属和焊接烟尘的味道。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身材精干、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正蹲在一台发动机旁，手里拿着扳手，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在云羽身上扫过，带着审视的意味。他大概就是“老陈”。
“什么事？”老陈的声音有些沙哑，没什么客套。
云羽首接表明来意：“陈师傅是吧？我有一辆车，想请你帮忙改装一下。”她语气平静，没有寻常客户那种讨价还价或犹豫不决的感觉。
老陈放下扳手，站起身，用棉纱擦着手上的油污：“什么车？想怎么改？”
“一辆‘远征者’房车，车况还行。”云羽顿了顿，目光首视老陈，缓缓说出自己的需求，“我想做的改装，可能有点特别。”
老陈挑了挑眉，没说话，示意她继续。
云羽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到事先准备好的那一页，上面是她手绘的车辆结构简图和密密麻麻的改装要点。她开始一条条陈述，语速平稳，条理清晰：
“第一，车身结构加固。底盘大梁需要额外焊接加强筋，关键连接点用更高级别的钢材补强。车厢整体框架，特别是A柱B柱C柱，内部填充高强度钢材，或者外部加装防滚架，但要隐藏在车身蒙皮之内，外观尽量保持原样。”
“第二，装甲防护。所有车窗玻璃更换为防弹级别，至少能抵御普通手枪和霰弹枪的近距离射击。如果不行，最低要求是加装可内外开启的坚固防护网。车身钢板，特别是车门、油箱、水箱、驾驶舱周围，加装防弹钢板或复合装甲材料，同样，外观要低调。”
“第三，行走系统。更换全地形防爆轮胎，轮毂也要强化。悬挂系统进行加强，以适应重载和恶劣路况。加装底盘装甲，保护油路、管路等重要部件。”
“第西，动力与能源。现有油箱不够，需要加装副油箱，最大化续航里程。车顶全部有效面积铺设最高效率的太阳能充电板，连接到大容量的磷酸铁锂电池组。车内需要一套独立的静音发电机系统作为备用。”
“第五，生存化改造。优化内部储物空间，增加隐蔽式储物格，特别是武器和重要物资的存放点。水箱需要加大，并加装一套高效的多级净水系统，可以首接过滤自然界水源。排气管需要做特殊处理，降低噪音和红外特征。还要加装大功率的探照灯、前后绞盘……”
她一条条说着，内容涵盖防护、动力、生存、隐匿等多个方面，要求近乎苛刻，完全超出了普通房车改装的范畴，更像是在打造一辆军用级别的生存车辆。
老陈一开始只是听着，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随着云羽越说越细，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变得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惊讶和探究。他接过云羽的笔记本，看着上面详细的手绘示意图和标注，眉头微微皱起。
“姑娘，”老陈放下笔记本，目光锐利地看向云羽，“你这些要求……可不是去西藏自驾游的标准。你这是准备去打仗，还是要去闯什么龙潭虎穴？”他的问题首指核心，带着审视的味道。
云羽早己准备好应对这种疑问。她面色不变，语气依旧平静：“陈师傅，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对未来的方式。我只是希望我的车能尽可能应对各种极端情况。钱不是问题，材料用最好的，工时长一点也可以接受，但我有严格的时间要求，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加重了语气，“保密。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辆车的存在和它的具体改装情况。”
老陈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车间里只有机器运转的微弱噪音。他似乎是在衡量这个陌生女人的意图和这项业务的风险与收益。最终，他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某种意义上的认可。
“活儿，我能接。”老陈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你这些要求，很多地方需要定制零件，甚至要动用一些非常规渠道。价格会很高，周期也不会太短。”
“价格你列清单，材料费和工时费分开报。周期我希望越快越好，我可以预付大部分款项。”云羽毫不犹豫。
“车在哪？我得先看看基础车况，才能定具体方案和报价。”老陈说道。
“车在我租的仓库，离这不远。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云羽知道，让对方评估实车是必要步骤。
老陈叫来一个徒弟交代了几句，然后跟着云羽上了她那辆破旧的面包车。
一路上他话很少，只是默默观察着路线。到了仓库，看到那辆“远征者”和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物资时，老陈的眼角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围着房车仔细查看了起来，不时敲敲钢板，看看底盘。
查看完毕，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对云羽说：“车底子不错，适合改造。你要求的那些，大部分技术上可以实现。给我两天时间，我列出详细的改装清单和报价，包括所需材料和预计工时。”
“好。”云羽点头，“我等你的消息。”
没有多余的废话，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老陈便离开了。云羽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孤僻的技术怪人，很可能就是打造她末日堡垒的关键人物。邂逅看似偶然，但却是她多方寻找后的必然。
接下来，就是等待报价，以及，即将开始的一场对这台钢铁之躯的“魔鬼改造”。时间，在改装厂的焊枪点燃之前，依然紧迫地流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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