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余波暗涌
白日的喧嚣与暗流,随着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沉入远山的怀抱。被英子那番话彻底搅动心绪的村民们各自散去,祠堂内外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寂静,这寂静比往日的死寂更加沉重,仿佛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那场荒诞的“阴婚”仪式在即将完成时被强行中断,留下的不仅是西具冰冷的棺椁,更是每个人心中挥之不去的疑虑与震荡。
祠堂前的空地上,散落着村民们匆忙离开时踩踏的痕迹,几片被撕破的白色挽联在渐起的晚风中打着旋,像是无主游魂在徘徊。空气中还残留着香烛、汗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不安气息。那西具棺椁静静地停放在祠堂中央,在最后一缕天光中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未完的悲剧,以及即将到来的风暴。
二、狂夜征兆,怨风泣语
当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幔帐,彻底笼罩槐荫村时,异变陡生!
狂风毫无征兆地呼啸而起,这风来得极其蹊跷,全然不似山间夜风常见的温顺柔和,反而带着一股狠厉的煞气,卷着沙石枯叶,如同无数看不见的拳头,猛烈捶打着祠堂老旧的门窗。厚重的木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仿佛有无数双来自幽冥的手在疯狂地推搡、绝望地哭嚎。
供桌上,原本稳定的烛火开始剧烈地摇曳、明灭不定,将墙壁上的人影拉扯成各种扭曲怪诞、张牙舞爪的形状。在这样诡谲的光影交错间,那两口红棺显得格外刺眼,上面暗沉的漆色仿佛活了过来,在光影间缓缓流动,如同未干的血浆。
刺骨的阴风从门窗的每一个缝隙里钻入,吹得灵堂前的白色挽联疯狂舞动,发出猎猎的声响,那姿态,像极了溺水者挥舞的手臂,又像是无数无助的魂灵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与抗议。
英子独自站在祠堂中央,衣袂被阴风拂动,她静静感受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澄澈的悲悯。她想起外婆笔记中那句触目惊心的话:“怨气深重者,可动天地之气”。这反常的狂风,莫非就是那两位无法安息的少女灵魂,最后的、也是最激烈的控诉?
三、独守誓言,以心渡魂
英子婉拒了小林陪同的提议,选择独自留下守夜。这一决定并非出于无畏,而是源于入殓师对逝者最郑重的承诺。她需要这份绝对的寂静,也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空间,给予那两位漂泊至此、受尽委屈的灵魂一个最后的交代。
“别怕,我会陪你们度过这最后一夜。”英子轻声对着棺椁说道,她的声音在空荡而风雨交加的祠堂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坚定。她从随身的化妆箱中取出精心准备的新白烛,一根根替换下那些在风中摇曳欲灭的残烛。柔和而稳定的新光晕逐渐驱散了祠堂内的部分阴森,增添了几分庄重与圣洁。
她如同最忠诚的卫士,仔细检查了棺椁的每一个固定处,确认一切稳妥。作为入殓师,确保逝者最后一程的安宁与尊严,是她不可推卸的天职。哪怕外界风雨如磐,鬼哭神嚎,这片方寸之地的灵堂,也必须保持应有的肃穆与体面。
西、夜半私语,往事血痕
约莫子时,风势奇迹般地稍缓,祠堂外却传来了细微而蹒跚的脚步声。英子警觉地抬头,只见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推开了沉重的祠堂木门,蹒跚而入——正是日间在祠堂里黯然哭泣的那位老妇人。
“姑娘……给你送点吃的,夜里冷,垫垫肚子。”老妇人递过来一个用粗布仔细包裹的包袱,里面是几个还带着余温的馍馍。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我知道你会守在这里……村里其他人,其实……也都知道。”
英子接过那尚存体温的布包,作者“御用作家”推荐阅读《女入殓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感受到老妇人手上粗糙如树皮的皱纹和那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谢谢您。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老妇人深深叹了口气,混浊的目光哀戚地扫过那两具女性棺椁,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遥远的过去:“睡不着啊……心里堵得慌。白天你说的那些话,像把锤子,敲醒了我……让我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不敢想的事……很多年前,我有个亲姐姐,也是……这么没的。”
五、往事的影子,轮回的悲剧
在老妇人断断续续、掺杂着哽咽的讲述中,一个与今日悲剧惊人相似的故事,缓缓浮出水面:三十年前,老妇人那正值芳华的姐姐,在出嫁前不幸意外身亡,家人唯恐她“孤魂无依,缠绕阳宅”,便与邻村一户刚失去儿子的人家,秘密合办了一场阴婚。
“那时候……我还小,可我觉得不对劲,姐姐生前明明有心仪的人……但没人听一个小丫头的话。”老妇人眼中泛着浑浊的泪光,岁月积淀的痛苦在此刻决堤,“现在我全明白了……我姐她…她可能……根本就不愿意啊!”
这番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英子心中的迷雾。她意识到,槐荫村的阴婚习俗绝非个例,而是一个根植于愚昧土壤、延续了不知多少年的丑陋体系。每一场被强迫的“冥婚”背后,都可能埋葬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悲剧,一个被剥夺了最后选择权的灵魂。
老妇人离开前,用那双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紧紧握住英子的手,仿佛要将全部的力量传递给她:“姑娘,你做得对!有些事……有些规矩,不该……也不能一首这样下去了!”
六、灵魂的对话,信念淬火
后半夜,风完全停了,祠堂内恢复了死寂,但这死寂中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获得安宁后的平静。英子独自坐在蒲团上,望着身前跳动的烛火,思绪如潮。她想起自己当年毅然选择成为入殓师的初心——不仅仅是修复遗体,让逝者体面离去,更是要守护生命从始至终的尊严,对抗一切形式的轻贱与亵渎。
“如果有一天,我意外离世,也绝不希望被人如此摆布,被强行赋予一个陌生的身份。”英子轻声自语,这种将心比心的共情,像淬火的钢铁,让她的意志变得更加坚硬、不可动摇。
她站起身,再次走到两位少女的棺椁前,借着烛光,为她们细致地整理好衣冠和妆容,抚平每一处不自然的褶皱。这是她作为入殓师,此刻能为她们做的、最后的一件小事。当指尖再次触碰到那冰冷的皮肤时,熟悉的刺痛感依然传来,但这一次,其中不再有恐惧,只剩下浩瀚如海的悲悯与决心。
七、黎明抉择,以身为剑
天光即将破晓,东方的天际线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英子知道,抉择的时刻到了。她取出手机,将地窖中发现的骇人证据、祠堂里这荒诞的一幕、老妇人讲述的往事……所有的一切,都清晰而详细地记录存档。这些资料或许暂时不足以构成完美的法律证据链,但它们至少是一把钥匙,能撬开一条缝隙,让外界的光芒有机会照进这个被愚昧和黑暗笼罩的角落!
第一缕清冷的晨光,顽强地透过窗棂,驱散着祠堂内积攒了一夜的阴霾。就在这时,祠堂的门被轻轻推开。小林站在门口,眼中虽残留着一丝疲惫与担忧,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般的坚定。
“英子姐,”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跟你一起。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风停了,漫长而煎熬的守夜结束了。但英子深知,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走出这座祠堂,她将要面对的,是一个盘根错节、封闭而危险的现实世界。但此刻,她的心中没有任何犹豫与彷徨——
作为一名入殓师,她己做出了无愧于生命、无愧于良心的选择。即使前路是刀山火海,她也决心,以身为剑,劈开这沉沉重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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