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时间仿佛凝固。
惨白的LED灯光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毫不留情地倾泻下来,将村长马金富脸上每一条沟壑、每一丝恐惧都照得原形毕露。他蜷缩在特制的铁制审讯椅上,那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首刺骨髓。被铐在一起的双手死死抠着膝盖,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发白。
面对警方新一轮的讯问,他喉咙干涩,依旧机械地重复着那套早己千疮百孔的谎言,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俺们……俺们老辈传下来的规矩……不能让孩子们在下面孤零零的……这……这也是为了丁却活人的心事,让他们安息……”
二、尖锐的质询——精准的狙击
经验丰富的王队长,如同一头耐心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猎豹,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村长。
无声的压力,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力。
审讯室里死寂一片,只有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秒声,像丧钟一样敲在村长的心尖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作无人能听清的呢喃,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反光的汗珠。
“马金富。”王队长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每一个字都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根据我们调取的镇卫生所存档记录,你的侄子马小军,以及会计的儿子赵磊,在去世前三个月内,都曾多次因相似症状就诊——持续性低烧、不明原因呕吐、全身肌肉无力。而当时,是你,以家属和村长的身份,为他们代领了药物。对吗?”
村长猛地抬起头,眼中慌乱一闪而逝,随即又像鸵鸟般深深埋下:“是……是有这么回事……但那都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我给他们拿的……也就是些退烧药,消炎药……”
“哦?是吗?”王队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从文件夹中不紧不慢地抽出一份盖着省城权威机构红章的检测报告,如同甩出一张王牌,轻轻推到村长面前的桌面上。
“这是我们对两位死者仅存的生物样本(毛发、部分骨骼)进行毒药物筛查的最终结果。白纸黑字显示,他们体内均检测出超常规剂量的——地高辛。”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死死锁定村长骤然收缩的瞳孔,“这种强心苷类药物,在严格控制剂量下是救命良药,但一旦过量……它就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药,会导致心律失常,最终……心脏衰竭而死!”
三、防线的崩溃——致命的一击
“配阴婚,需要先杀活人吗?!”王队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村长耳边,彻底粉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
村长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眼神疯狂闪烁,试图寻找一个不存在的藏身之处。
“我……我不知道什么地高辛!我听都没听过!他们……他们就是命不好,病死的!全村人都可以作证!”他声音干涩嘶哑,做着垂死挣扎。
“作证?”王队长冷笑一声,再次抽出一张票据复印件,上面清晰显示着购买记录,“马小军去世前一周,你亲自去了县城‘康安大药房’,以治疗自己‘心脏病’为由,购买了包括地高辛在内的数种处方药!购买记录、监控录像,铁证如山!马金富,你身体一向硬朗,连村医都证明你从未有过心脏问题,你买这种强效处方药,到底——是给谁用的?!”
这一问,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骆驼的脊梁!
西、真相的浮现——恶魔的低语
“噗通……”
村长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在铁椅上,眼神涣散,所有的狡辩、所有的伪装,在绝对的科学证据链面前,土崩瓦解。
“我……我也不想的啊……”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哭腔,却流不出眼泪,只有无尽的丑陋与绝望,“可是……可是家里实在掏不出钱了……外面一具合适的‘新娘’,开口就要十几二十万……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活着的时候就没出息,净给家里添负担……死了……死了还要榨干家里最后一滴血吗?!”
他断断续续,如同梦呓般,交代了那令人脊背发凉的真相:
为了节省那笔高昂的“阴婚”费用,他这个亲叔叔、亲长辈,竟然冷血地、有计划地,通过持续给两名青年服用过量地高辛的方式,人为制造出“久病不治”的假象,亲手将他们推入了死亡的深渊!而随后那场“恰到好处”的车祸,在他眼中,竟是老天爷送来的“免费新娘”,是“两全其美”的天赐良机!
“我以为……这样既能省下大笔钱,又能让孩子们在下面团圆……是……是好事啊……”他喃喃自语,逻辑扭曲得令人发指。
五、深渊的回响——迟来的战栗
审讯室外,通过单向玻璃目睹全程的英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原以为这只是一场被封建愚昧包裹的荒唐闹剧,却没想到,剥开这层外衣,里面露出的,竟是如此冰冷、精密、毫无人性的谋杀!
王队长推门出来,面色沉郁得能滴出水,他看向英子,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凝重:“英子师傅,多亏了你的坚持和专业。如果不是你发现遗体上的疑点,坚持追查,这两个无辜的姑娘将永沉冤屈,而这两条被至亲剥夺的年轻生命,也将永远被盖上‘病故’的谎言!”
英子缓缓摇头,脸色同样苍白:“我只是……替无法开口的人,说了他们该说的话。”作为入殓师,她见过太多死亡,但如此践踏人伦底线的,仍是让她感到阵阵恶寒。
随着村长这根主心骨的彻底崩溃,更多的黑暗细节被牵扯出来。案件性质瞬间升级!警方立刻启动紧急预案,一张更大的抓捕网,撒向了所有涉案人员。
六、黎明的审判——人性的拷问
晨曦,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审讯室高窗的玻璃,带来一丝光亮,却无法温暖这里的冰冷。灯光熄灭,村长马金富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腐朽躯壳。
王队长合上那本记录着人性之恶的笔录,声音沉重如铁:“马金富,你不仅利用了封建陋习,更亵渎了人伦亲情。传统文化从不是犯罪的保护伞,真正深不见底的,是你那颗被贪婪和冷酷吞噬的人心!”
当村长被两名民警架起,拖出审讯室时,在门口与英子擦肩而过。
他的脚步顿了一瞬,浑浊的眼珠动了动,似乎想看向英子,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只是将头埋得更深,像一个真正的罪人,在民警的押解下,沉默地、蹒跚地走向那注定黑暗的归宿。
英子站在派出所门口,清冷的晨风拂面。东方,朝阳正努力冲破云层,将光芒洒向大地。
她知道,法律的审判程序才刚刚启动,但这个案子所揭示的人性深渊,所带来的震撼与反思,必将在这个偏远的山村,乃至更广阔的地方,激起久久难以平息的回响。
供述的深渊己被照亮,那深渊中显露的,是比鬼怪更可怕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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