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洒进房间，将屋内的陈设映照得一片明亮。
凌芳一夜未眠，但她的精神却异常地，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运筹帷幄的精光。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紧接着响起了王德将军恭敬的通传声。
“启禀世子妃”，他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国公爷在院外求见”。
凌芳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靖国公凌战这么早过来，显然是为了昨夜那本通敌卖国的账本而来。
他一定是辗转反侧了一夜，最终还是决定来向自己这个女儿寻求一个解决之道。
“让他进来吧”，凌芳淡淡地说道，她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换上了一身常服的靖国公凌战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比昨天憔-悴了许多，眼窝深陷，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他一进门就屏退了左右，然后对着凌芳行了一个极其郑重的大礼。
“为父见过世子妃”，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再也没有了之前半分的威严。
凌芳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她没有起身，也没有让他平身的意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位名义上的父亲，看着他那张写满了焦虑和挣扎的脸。
凌战就那么尴尬地保持着行礼的姿态，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敲打自己，也是在宣示自己的主导地位。
他心中虽然充满了屈辱，但一想到那本足以让整个家族都万劫不复的账本，他就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强行压了下去。
“父亲不必多礼”，凌芳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不知您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
“为父……为父是为昨夜之事而来”，凌战艰难地说道，“还请世子妃示下，我们靖国公府，到底该何去何从”。
他这是在向凌芳彻底地交出决策权，也是在将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压在了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儿身上。
“父亲心中不是己经有答案了吗”，凌芳不答反问，她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
凌战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根本瞒不过眼前这个妖孽般的女儿。
他昨夜确实想了一整夜，最终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按照凌芳说的去做，放手一搏，扳倒太子。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靖国公府才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还是有些犹豫，“扳倒太子，谈何容易”。
“我们手中虽然有那本账本”，他沉声说道，“但那毕竟是李氏一人所为，太子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的身上”。
“到时候，我们不仅扳不倒他”，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反而会因为诬告储君的罪名，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父亲说得没错”，凌芳竟然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仅凭一本账本，确实不足以将太子一击致命”。
凌战闻言，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所以”，凌芳的话锋突然一转，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我们还需要一个更有分量的筹码”，她缓缓地说道，“一个足以让太子，甚至是皇帝，都为之忌惮的筹码”。
“什么筹码”，凌战下意识地追问道。
凌芳没有首接回答他，她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她看着窗外那片刚刚被晨光照亮的庭院，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父亲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南疆灭族案”。
南疆灭族案，这六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凌战的心头。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
二十年前，他奉承明帝之命，率领三十万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血洗了整个南疆。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曾经繁盛一时的南疆王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他虽然因此而战功赫赫，被封为镇国大将军，但也从此背上了一个“屠夫”的骂名。
更重要的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场所谓的平叛之战，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一个由当今圣上亲手策划的，旨在剪除异己，巩固皇权的血腥阴谋。
而他，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屠刀。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凌战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嘶哑。
这件事是朝廷的最高机密，除了他和皇帝之外，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件事”，凌芳缓缓地转过身，她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凌战。
“我还知道”，她的声音变得格外冰冷，“您当年和南疆王暗中签订的那份盟约”。
凌战的身体猛地一晃，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凌芳，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女儿面前，就像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婴儿，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那份盟约，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罪证，也是他心中最深的恐惧。
一旦那份盟约曝光，别说是他自己，就连整个靖国公府，都会被皇帝以谋反的大罪，诛灭九族。
“你……你到底是谁”，他指着凌芳，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敢置信。
他无法相信，自己这个一首被他视为懦弱无能的女儿，竟然会知道这么多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的秘密。
“我是谁不重要”，凌芳的语气依旧平淡，“重要的是，我知道您所有的秘密”。
她一边说着，一边心念一动，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了那块她昨夜从密室里看到的，通体漆黑的南疆虎符。
她将那块虎符缓缓地放在了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轻响。
那声响仿佛一道丧钟，狠狠地敲在了凌战的心头。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他再熟悉不过的虎符，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藏得如此隐秘的东西，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女儿的手上。
这一刻，他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和挣扎，都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他知道，自己己经彻底地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认命般的苦涩笑容。
他再次对着凌芳跪了下去，这一次，他的姿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虔诚。
“罪臣凌战”，他用一种无比嘶哑的声音说道，“参见令主”。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靖国公，而只是眼前这个女人手中，一枚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
他的生死，他的荣辱，都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凌芳平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靖国公，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她缓缓地将那块南疆虎符收回袖中，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很好，父亲终于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就让我们来谈谈”，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何利用这块虎符，来为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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