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绵延,尘土裹挟着马蹄与车轮的印记,一路向西。离开熟悉的乡镇地界,沿途的景致逐渐变得开阔而陌生。农田减少,荒野增多,远山如黛,轮廓模糊在天际线上。
刘大美跟在车队末尾,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看守物资、协助扎营、轮流守夜的循环。
日子枯燥,却也是观察和学习的好机会。她默默记下了车队在不同地形下的行进节奏,观察着镖师们处理各种琐事的方式,甚至从钱不多与不同商队管事的周旋中,窥见一丝人情世故的脉络。
她的“移动双炼”己然纯熟,即便在颠簸的马车上,也能维持功法的微弱运转。修为在点滴积累中缓慢而坚定地提升。
【锻体期第三层(筋境 58/100)】
【《基础引气诀》第一层(炉火纯青 7120/100000)】
这一日,天色骤变。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积聚起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地压下来,空气闷热得令人窒息。风开始呼啸,卷起地上的沙尘,打在脸上生疼。
“要下大雨了!”经验丰富的老镖师抬头望天,脸色凝重,“加快速度!前方二十里有个废弃的土堡,争取在下雨前赶到避雨!”
车队立刻提速,沉重的驮马车在并不平坦的官道上颠簸得更厉害了。刘大美紧紧扶着身旁的货物,防止其滑落。
然而,天不遂人愿。距离土堡还有七八里地时,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连成一片雨幕,视野急剧下降。官道很快变得泥泞不堪,车轮不时陷入泥坑,行进速度被迫慢了下来。
雷电在云层中翻滚,如同银蛇乱舞,照亮昏暗的天地。狂风裹挟着暴雨,抽打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不能停了!推车!所有人下马推车!”总镖头韩震的声音在风雨中依旧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镖师和标徒们纷纷跳下马,冲到车轮旁,喊着号子,奋力推着沉重的马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雨水瞬间浸透了所有人的衣衫,冰冷粘腻地贴在身上。
刘大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短棍插在腰间,也冲到一辆陷入泥坑最深的马车旁,双手抵住冰冷的车板,脚下蹬入泥泞,腰腹发力,配合着其他人的号子,猛地向前推!
“嘿——哟!”
泥水溅了她满头满脸,脚下打滑,但她咬紧牙关,体内真气流转,筋境的力量爆发出来,硬是稳住了身形,将一股不小的力量注入到推动中。
【处于恶劣环境并进行高强度劳作,耐力与力量微幅提升。】
【《基础引气诀》第一层熟练度+0.05%(高压运转)。】
和她一起推这辆车的,除了另外两名镖师,还有周五常。周五常个子矮,在泥泞中更是吃力,脸憋得通红,龇牙咧嘴,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妈的……这鬼天气……”周五常一边推一边骂骂咧咧,脚下又是一滑,差点摔个嘴啃泥。
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镖师瞪了他一眼:“少废话!留着力气推车!”
刘大美沉默着,只是更加用力。她知道,抱怨毫无意义,尽快脱离这片泥泞才是正理。
风雨越来越大,雷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成了泥人,狼狈不堪,但求生的本能和镖师的职责让他们拧成一股绳,艰难地向着土堡方向挪动。
也不知推了多久,就在不少人几乎力竭时,前方雨幕中终于隐约出现了一座黑黢黢的、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土堡轮廓。
“到了!加把劲!”韩震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众人精神一振,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终于将车队连推带拉地弄进了土堡残破的大门。
土堡内部空间不小,虽然屋顶有多处破漏,雨水淅淅沥沥地灌进来,但大部分区域尚且干燥,足以容纳车队和所有人避雨。
进了土堡,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也顾不上地上的尘土和积水。镖师们还好些,标徒们几乎累瘫了,周五常更是首接呈“大”字形躺倒在地,哼哼唧唧。
刘大美也靠着一根冰冷的石柱坐下,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和消耗过半的真气。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不断滴落,冰冷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带来阵阵寒意。但她只是默默运转功法,驱散寒意,恢复体力。
很快,有经验的镖师开始指挥人手清理出一片相对干燥的区域,生起几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部分黑暗和寒意,也映照出一张张疲惫却庆幸的脸。
“都别闲着!检查货物有没有被雨水泡了!马匹牵到避风处,喂些草料!”周镖头的声音在空旷的土堡内回荡。
众人又忙碌起来。刘大美起身,和其他人一起检查自己负责的物资。幸好遮盖得还算严实,大部分货物无恙,只有少数几包受了潮。
处理完杂事,众人终于可以围着篝火休息,烘烤湿透的衣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汗味和篝火的烟味。
伙夫拿出干粮在火上烤热分给大家,又架起锅烧了些热水。热乎乎的食物下肚,才让人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周五常一边啃着烤热的干粮,一边凑到刘大美旁边的火堆,似乎忘了之前的龃龉,带着点后怕说道:“刚才可真险啊,差点就陷在外面了。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刘大美拨弄着眼前的火堆,让火焰更旺一些,没有接话。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镖师,名叫“老陈”,接口道:“这算好的了,至少有个地方避雨。要是荒郊野外遇到这种天气,那才叫遭罪。”他叹了口气,“走镖就是这样,风餐露宿,什么情况都可能遇到。”
“陈叔,您走过很多次郡城吧?郡城到底啥样啊?”周五常好奇地问,其他几个年轻镖师和标徒也竖起了耳朵。
老陈笑了笑,脸上被火光映出深深的皱纹:“郡城啊……那可比咱们镇上繁华多了,楼高得能戳破天,街上的人摩肩接踵,什么样的奇人异士都有。
酒楼里的菜香能飘出几条街,万法阁的分店都有三层楼高,里面的东西……啧啧,看得人眼花缭乱,就是贵得吓人。”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啊,那地方水也深。大家族、大宗门盘根错节,规矩多,稍有不慎就可能得罪人。咱们走镖的,到了那里,更要夹起尾巴做人。”
众人听得心驰神往,又暗自凛然。
刘大美默默听着,将“楼高”、“人多”、“万法阁三层”、“水很深”这些信息记在心里。郡城的形象,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了一些,也更加……令人敬畏。
“行了,都别瞎琢磨了。”钱不多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打断众人的遐想,“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今晚还得轮流守夜,这破地方,未必安全。”
他的话让气氛重新紧张起来。
外面的风雨声依旧肆虐,土堡破漏处灌进来的冷风偶尔带来一丝呜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
刘大美靠回石柱,闭上眼睛,却没有睡意。她一边分出一丝心神留意周围动静,一边继续运转功法。
她感受着体内真气在疲惫后重新变得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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