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争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传来弟子们压低的议论声。
什么"仙长故意毁阵是怕泄露天机"，什么"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听得他脑仁疼。
更让他发毛的是，刚才关门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微弱的神识扫过屋顶，孙长老根本没走！
"这群疯子......"他抹了把额头的汗，走到窗边掀开条缝往外看。
杂役堂院里还挤满了人，张磊正蹲在墙根下，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抠着墙上的湿泥，那架势跟考古似的。
王浩则拿着块木板，对着模糊的涂鸦疯狂拓印，嘴里还念叨着"不能让上古阵法失传"。
陈无争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把屋里的破桌子挪到门后抵着。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跟这群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躲一天算一天。
可他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张磊的惊呼："哎呀！阵法动了！"
陈无争一个激灵爬起来，跑到窗边一看，好家伙，不知哪个弟子往墙上泼了碗灵泉水，原本模糊的涂鸦竟泛出淡淡的金光，墙根的灵气像开锅似的翻腾起来，比之前更浓郁了！
"仙长果然高深！用水激活了阵法第二层！"
"我就说仙长不会真毁阵的！"
"快！快打坐！这灵气浓度，突破有望啊！"
弟子们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盘膝坐下，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陈无争看着那片金光，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刚才泼水是为了毁阵，怎么到这群人嘴里就成了"激活第二层"？
更要命的是，屋顶那道神识波动明显加强了，显然孙长老也被这变故惊动了。
陈无争急得首转圈，突然瞥见墙角的水缸，眼睛一亮。
他拎起水桶就往外冲，对着墙面"哗啦"又是一桶水泼上去。
金光瞬间黯淡下去，灵气也跟着萎靡了不少。
"仙长！您这是......"张磊一脸不解。
"泼多了！"陈无争梗着脖子瞎扯，"这墙皮薄，再浇就塌了！都给我散了！再在这儿扎堆，明天早饭别想吃了！"
他故意装出暴躁的样子，抓起墙角的扫帚就往人群里挥。弟子们被他唬住了，你看我我看你，磨磨蹭蹭地往后退。
陈无争趁机把水桶往墙根一墩，叉着腰喊道："谁再靠近这面墙半步，我就把他扔去喂后山的灵猪！"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弟子们立马作鸟兽散，眨眼就跑没影了。
陈无争喘着粗气，抬头看了看屋顶，那道神识波动慢慢减弱，最后彻底消失了，孙长老总算走了。
他松了口气，转身想回屋，却发现李老头和王婆子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正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仙长，您这是欲擒故纵？"李老头搓着手，眼睛发亮。
"小陈啊，还是你有办法。"王婆子笑得一脸褶子，"既不让弟子们失望，又保住了阵法的秘密，高！实在是高！"
陈无争："......"
他现在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摆摆手回了屋，"砰"地关上了门。
这破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二天一早，陈无争被院外的喧哗声吵醒。
他披上衣服出去一看，差点没晕过去，杂役堂门口贴了张告示，红底黑字，落款竟是外门执事！
"兹查杂役堂东墙现上古周天聚灵阵残卷，灵气充裕，利于修行。特将此墙列为外门禁地，每日辰时开放，限炼气弟子入内修炼，其余人等不得靠近。"
告示下方还盖着个鲜红的印章，一看就是真的。
"我的娘哎......"陈无争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下好了，连宗门都下场认证了，他就算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果然，没过多久，杂役堂就被外门弟子围得水泄不通。
有的是来修炼的，有的是来围观的，还有的举着玉简对着墙面疯狂记录，跟参观名胜古迹似的。
陈无争想出去劈柴，刚走到门口就被堵住了。
"仙长！您给讲讲这阵法的来历呗？"
"仙长！您是不是上古大能转世啊？"
"仙长！您收我为徒吧！我愿意给您端茶倒水！"
七嘴八舌的问话像炮弹似的砸过来，陈无争头都大了。他猛地一拍大腿，喊道："吵什么吵！那阵法就是我瞎画的！"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
弟子们你看我我看你，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仙长又开玩笑了！"
"这阵法蕴含的道韵，怎么可能是瞎画的？"
"仙长是想考验我们的悟性吧？"
陈无争气得脸都白了，转身冲进伙房，抓起一根烧剩的炭条就往外跑。
"你们不信是吧？看好了！"他跑到东墙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唰唰唰又画了个一模一样的涂鸦，"你看！是不是一样？这就是我随便画的！"
弟子们围过来看，可看了半天，墙面一点反应都没有，既没发光，也没灵气波动。
陈无争得意地扬起下巴："看到没？就是个破涂鸦......"
话没说完，就听人群里有人喊："我懂了！仙长是说，这阵法需要特定的心境和时机才能激活！"
"对！一定是这样！仙长这是在点化我们，修行不能强求！"
"
不愧是仙长！一语道破修行真谛啊！"
陈无争："......"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些人根本不是耳朵不好使，而是脑子不好使。
他扔下炭条，转身就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把那破涂鸦彻底弄掉！
当天晚上，陈无争趁着月色，拎着把铲子溜到东墙下。他对着墙面一阵猛铲，很快就把那片墙皮铲了下来，露出里面新的泥土。
"搞定。"他拍了拍手，得意地笑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找了张纸，用炭笔写了行字："此地潮湿，易生霉斑，请勿久留。"贴在墙上，假装是管事写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回了屋。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跑去看，却发现那面墙前围了更多的人，一个个对着新铲的墙皮和那张字条，满脸的激动和崇拜。
"仙长果然把阵法封印了！"
"这字条上说'易生霉斑'，分明是暗示我们'大道易逝，当珍惜机缘'啊！"
"快！把这墙皮小心收好！说不定里面还藏着玄机！"
陈无争站在人群外，看着弟子们小心翼翼地把他铲下来的墙皮装进玉盒，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捂着脸，慢慢退到后院，蹲在井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真就是个普通人啊......"
可这话，又有谁信呢？
远处传来弟子们的议论声，什么"仙长用心良苦"，什么"封印阵法是为了保护我们"，一句比一句离谱。
看来，这"隐世高人"的帽子，他是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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