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己经带了凉意,教室窗外的梧桐树开始掉叶子,一片片打着旋儿落在走廊上。林微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值日生扫落叶,手指无意识地着课本上的字迹——那是她昨天特意用蓝笔写的备注,怕自己忘记知识点,就像她怕别人忘记自己一样。
“林微,这道物理题你会吗?”同桌张晓戳了戳她的胳膊,手里拿着物理练习册,眉头皱得紧紧的。
林微抬起头,接过练习册,指着其中一道题说:“这道题要先分析受力情况,你看这里,物体在斜面上,重力要分解成两个分力……”她一边说,一边在草稿纸上画图,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像秋天的风。
张晓看着草稿纸上的图,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我之前一首搞错了分解方向。谢啦林微!”
“不客气。”林微笑了笑,把练习册还给她。
她知道,过不了10分钟,张晓就会忘记她讲过题,说不定还会再拿着同一道题来问她——这种事己经发生过好几次了。但她还是愿意讲,哪怕只是短暂的交流,也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完全透明的。
课间操结束后,班里开始统计运动会的报名项目。体育委员站在讲台上,拿着报名表喊:“800米还差一个人,有没有同学愿意报?”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人举手。800米是耐力跑,跑完会满头大汗,还要在全校面前露面,大家都不想出丑。体育委员喊了好几遍,还是没人报名,他有点急了:“要是没人报,我们班就会被扣分了,大家积极一点啊!”
就在这时,坐在第一排的苏晓慢慢举起了手,声音很小:“我、我报吧。”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然后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苏晓那么胖,能跑完800米吗?”“就是啊,到时候跑不动,多丢人啊。”“她是不是想博同情啊?”
苏晓的头埋得更低了,手还僵在半空中,指尖泛白,显然是听到了那些议论。林微坐在最后一排,看得清清楚楚——苏晓的校服袖子比别人长一截,盖过了手背,应该是想遮住自己的胳膊;她的课桌里总是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面包,每次吃饭都躲在食堂角落,怕别人看到她吃得多。
林微想起自己被李婷嘲笑“豆芽菜”时的感受,那些议论虽然不是针对她,却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想站起来帮苏晓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自己站起来后,别人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更怕自己帮了苏晓,苏晓很快就会忘记。
体育委员赶紧把苏晓的名字写在报名表上,像是怕她反悔:“好!苏晓报800米,还有谁想报其他项目的?”
议论声渐渐停了,大家又开始讨论别的话题,没人再关注苏晓。苏晓慢慢放下手,从课桌里拿出那个塑料袋,偷偷咬了一口面包,动作快得像怕被人发现。林微看着她的样子,心里酸酸的——苏晓和她一样,都是想把自己藏起来的人,可就连藏起来,都有人要嘲笑。
下午第一节课是美术课,老师让大家画“我的理想”。林微拿着画笔,不知道该画什么——她的理想是什么呢?是希望有人记得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异能消失?她想了想,在纸上画了一棵梧桐树,树下有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张画,画里有两个小人,一个是她,一个是不知道是谁的朋友。
“你画的是什么啊?”旁边的同学凑过来看,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叫刘倩。
“我画的是梧桐树。”林微小声说。
刘倩笑了笑:“梧桐树?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孤单。”
林微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画。她知道,刘倩很快就会忘记她画的梧桐树,忘记她们说过的话,所以孤单也没关系。
美术课快结束时,老师让大家把画交上去。苏晓交画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刘倩的桌子,刘倩放在桌上的墨水瓶倒了,黑色的墨汁洒在苏晓的运动服上,形成一大片墨渍。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刘倩一下子站起来,声音很大,“这是我新买的墨水瓶!还有你的运动服,弄脏了多难看,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更丑了!”
苏晓的脸一下子红了,不是羞的,是急的:“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干净,我赔你墨水瓶……”
“赔?你赔得起吗?”刘倩翻了个白眼,“这墨水瓶是进口的,要五十多块呢!还有我的画,也被你弄脏了,你说怎么办?瑞莱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周围的同学都围了过来,有人在笑,有人在小声议论,没人帮苏晓说话。苏晓站在原地,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运动服上的墨渍,可墨渍越擦越大,黑色的墨汁渗进布料里,像一块洗不掉的疤。
林微看着苏晓慌乱的样子,想起自己被李婷推下楼梯时的无助,想起自己的校服被饭菜弄脏时的委屈——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只是看着,不做任何事。
“刘倩,墨水瓶是我碰倒的,跟苏晓没关系。”林微突然站起来,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议论声停了下来,“墨水瓶我赔你,你的画我帮你重新画一张,你别为难苏晓。”
刘倩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你是谁啊?关你什么事?”
林微的心沉了一下——刘倩己经忘记她了,她们早上还在美术课上聊过天,才过了不到两节课,刘倩就不认识她了。
“我是林微,坐在最后一排。”林微小声说,“墨水瓶确实是我碰倒的,你别怪苏晓。”
“林微?”刘倩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你了。不过既然你说你赔,那也行,明天把墨水瓶带来,画也要重新画,不能比原来的差。”
“好。”林微点了点头。
刘倩没再说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走出了教室。周围的同学也散开了,没人再关注苏晓和林微。
苏晓走到林微面前,眼睛红红的,小声说:“谢谢你,其实墨水瓶是我碰倒的,不该让你赔。”
“没关系。”林微笑了笑,“墨水瓶也不贵,我帮你重新画一张画吧,你的画也被弄脏了。”
苏晓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画就好。真的谢谢你,你……你叫林微是吗?”
“嗯,我叫林微。”林微小声说。
苏晓点了点头,然后从课桌里拿出那个塑料袋,递给林微:“这个面包给你吃,是我妈妈做的,很好吃。”
林微接过面包,袋子还是热的,应该是苏晓妈妈早上刚做的。她咬了一口,是豆沙馅的,甜得恰到好处,比她早上吃的米汤和馒头好吃多了。
“谢谢你,很好吃。”林微笑着说。
苏晓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林微看着她的背影,手里拿着那个还热着的面包,心里暖暖的——原来,帮助别人,不仅能让别人开心,还能让自己得到温暖,就算这种温暖很快会被忘记,也没关系。
放学的时候,林微走出教室,看到苏晓正躲在走廊角落,用洗洁精擦运动服上的墨渍。夕阳照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很孤单。林微走过去,递给她一张湿巾:“用这个擦吧,洗洁精擦不掉墨渍,明天我帮你带一瓶去渍剂,应该能洗掉。”
苏晓接过湿巾,对林微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擦运动服。林微站在她旁边,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心里默默说:苏晓,别怕,我会帮你的,就算你很快会忘记我,我也会帮你。
第二天早上,林微把去渍剂和新买的墨水瓶带到学校,交给了苏晓和刘倩。苏晓用去渍剂擦了擦运动服上的墨渍,虽然没完全洗掉,但淡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明显了。刘倩收到墨水瓶,也没再为难苏晓,只是说了声“谢谢”。
运动会前的几天,苏晓每天早上都会去操场跑步,练习800米。林微有时候会早起,去操场看她跑步——苏晓跑得很慢,跑一圈就会气喘吁吁,停下来休息很久,然后继续跑。每次林微看到她停下来时,都会递上一瓶水,苏晓每次都会说“谢谢”,然后接过水,继续跑。
林微知道,苏晓很快就会忘记她递过水,忘记她们说过的话,但她还是每天都去——她想看着苏晓一点点进步,想让苏晓知道,就算全世界都忘记她,也有人在默默支持她。
运动会的前一天,林微在苏晓的课桌里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加油!你一定可以跑完800米的!”她没署名,怕苏晓知道是她写的,又很快忘记,会难过。
苏晓看到纸条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把纸条折好,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林微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她的动作,心里暖暖的——就算苏晓不知道是谁写的,只要这张纸条能给她一点勇气,就够了。
那天晚上,林微躺在床上,想起苏晓跑步时的样子,想起她偷偷吃面包时的小心翼翼,想起她收到纸条时的笑容——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异能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她可以用这个异能,帮助那些和她一样孤单的人,让她们的人生多一点温暖,多一点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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