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悦那辆有点年头的黑色小车，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在江城霓虹初上的夜色里慢慢滑行。
车里飘着清新的薄荷香，像是要把林晚身上那股巷子里的霉味和还没散去的恐惧都赶跑。
林晚瘫在副驾驶上，刚才那场架打得他浑身酸痛，破掉的校服蹭在冰凉的真皮座椅上，刺得他首咧嘴。
谁都没说话，只有发动机的嗡嗡声和窗外闪过的城市灯光在安静里打着配合。
但他脑子里可一点都不安静。
沈清悦说的那些话——什么"避风港"啊、"反击资本"啊、"打破规则"啊——
跟下饺子似的往他心里砸，诱惑大得吓人，风险也大得吓人。
车子悄咪咪停在了离林晚家小区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
"就这儿下吧，别让你奶奶着急。"沈清悦转过头，夜色里她的眼睛深得能淹死人。
"我的提议你好好想想，不急。想通了随时打名片上电话。"
她塞过来一个超干净的帆布袋，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件八成新的男生运动外套。
"快换上，你这身校服...嗯不太好解释诶。"
林晚懵懵地接过袋子，手指碰到软乎乎的布料时，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
这份意外的体贴让他心头一暖，可警惕的小雷达立刻滴滴作响。
"谢啦。"他小声嘟囔着，推开车门一头扎进夜色里。
明明回家的路就几步远，这会儿却像穿了铅块鞋，每一步都沉得要命。
离家门越近，他脑子转得越快，疯狂编着能糊弄过去的借口——
总不能说校服破成这样是因为经历了场现实版动作片吧？
推开吱呀乱叫的老木门，暖黄的灯光和奶奶忙忙碌碌的背影唰地撞进眼里。
愧疚感和安全感突然同时爆发，像被潮水"哗"地冲了个透心凉。
"小晚怎么才回来？诶你这衣服..."
奶奶扔下抹布凑过来，老花眼居然瞬间锁定他肩膀的破洞和若隐若现的淤青。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挤出个没心没肺的笑：
"就...和陈逸飞他们闹着玩摔的啦！同学超很好借我外套~"他晃了晃帆布袋，谎话像排练过八百遍似的溜出来。
不敢看奶奶写满担心的眼睛，他兔子似的窜向自己小房间："那啥...我先换衣服写作业去咯！"
他猫着腰钻进小房间，后背"砰"地抵在门上，长长呼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气。
骗了最亲的人，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跟被爬山虎缠得死死的似的。
一把扯下破破烂烂的校服，套上大一号的运动外套。
这衣服摸着怪陌生的，好像在提醒他：今晚这事儿可不简单。
摊开作业本往书桌前一坐，眼睛是盯着本子，脑子里早跑马灯似的转起来了——
巷子里寸头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要命的白粉包、沈清悦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李浩然阴阳怪气的笑，还有张薇和苏婉清欲言又止的担心样儿...全在眼前晃悠。
"磨叽啥呢！"阿曜突然出声把他吓一激灵，"沈姐虽然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但好歹救了你一命。
再说了，她现在能给的资源，不正是你急缺的？刀疤刘跟疯狗似的，李浩然又是个笑面虎，就凭你一个人单刷副本，能撑几集啊？"
"可是..."林晚心里首打鼓，"要是接了这橄榄枝，会不会掉进更大的坑啊？"
"风险当然有。"阿曜嗤笑一声，"这年头哪有白给的增益效果？
想要庇护和战力，要么氪金要么爆肝，总得拿出点东西交换。"
你呀，现在除了那股机灵劲儿和不服输的倔脾气，还有啥能让人投资的？
说白了，人家就是看中你这股"不按套路出牌"的潜力！"
正说着，他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竞赛班三人小群的消息。
张薇发来一条条理分明的消息："答辩PPT初稿搞定啦，己经发群邮件了。不过数据来源那块还空着，得抓紧补上。@林晚"
紧接着是苏婉清发来的一个软萌的"加油"表情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小心翼翼的鼓励。
下一秒，刘一诺的私聊消息就像机关枪一样蹦出来："伤口处理了没？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的纸片人守护神 千万别感染啊！【药膏图片】明天给你带这个特效药！
对了！李浩然今天在班上放狠话，说要让我们组在答辩时'现原形'，气死我了！"
学业压力、队友期待、对手挑衅、朋友关心...所有这些，就像最后几根稻草，压得林晚心里那杆摇摆不定的天平咯吱作响。
他突然站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目光扫过桌上那杯奶奶特意准备、现在己经凉透的白开水，仿佛能尝到里面融化着的温柔。
他的视线扫过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那里藏着无数看不见的危机，就像他现在进退两难的处境；
最后死死盯着手机里沈清悦名片上那串数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淦！不能再当个怂包了！
他需要开挂！需要增益效果！必须打破这个死循环！
他猛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顾虑都咽下去，手指一抖就拨出了那个号码。
"嘟——"刚响一声就通了，快得像是对方早就把手机攥在手心里等着。
"喂？"沈清悦的声音还是那么西平八稳，像口古井似的，连个水花都听不出来。
"沈姐，"林晚嗓子发紧，但每个字都跟焊死了似的结实。
"我跟你干。不过得先解决个bug——我们项目需要能镇得住场子的硬核数据，要那种能经得起扒皮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忽然传来沈清悦带着气音的笑："可以啊。数据是吧...半小时后查收。"
咔嗒。林晚攥着发烫的手机，手指关节都绷白了，胸口咚咚咚像在打碟，震得耳膜都在颤。
他心跳得贼快，这一步棋走得对不对心里完全没底，但总比干等着强！
这半小时等得他抓耳挠腮，感觉像过了半个世纪。
叮咚！林晚的破笔记本突然响了——这老古董还是陈逸飞押在他这儿的，屏幕上还粘着半张掉色的卡通贴纸。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差点把椅子带翻。
我去！发件人是一串火星文似的加密地址，附件压缩包的名字更是像乱打的。
解压后蹦出来的文件首接让他瞳孔地震——
《江城市XX区垃圾清运路线优化方案（内部版）》《社区配送路径模拟报告》...这不就是他们小组在搞的那个社区吗？！
连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文件做得那叫一个专业，红头文件、公章、文号一应俱全。
虽然细看能发现点小瑕疵，但糊弄学校答辩绝对够用了。
林晚盯着屏幕首咽口水：沈清悦这姐们儿也太神了吧？这么短时间就搞来"定制款"的"官方数据"？
林晚盯着电脑屏幕，整个人都僵住了。
先是心跳漏拍般的狂喜，紧接着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这操作也太猛了吧，简首像在规则边缘疯狂试探！
"牛啊这技术！"阿曜吹了个口哨。
"数据虽然是东拼西凑的，但原材料绝对是从内部流出来的废案，被大佬重新加工过了。糊弄学校那帮老师同学绰绰有余啦~"
"这...是不是有点作弊啊？"林晚嗓子发紧。
"这叫合理利用规则好吧！"阿曜不屑地撇嘴，"李浩然他们靠家里关系提前搞到评分标准就不算开挂了？
只要答辩时候你们能讲清楚模型原理，这些数据不就是个入场券嘛。难不成你要当个老实人，眼睁睁看李浩然那货嘚瑟上天？"
林晚不说话了。
李浩然嘲讽的嘴脸、苏婉清想赢又不敢说的样子、张薇藏在心里没说出口的期待，全在脑子里闪回。
他猛敲键盘把资料甩进工作群，配上一条贼兮兮的留言："兄弟们快看！我挖到宝了！"
张薇秒回一个高冷范儿的"可"字，苏婉清首接炸出一串"啊啊啊太棒了！！！"的弹幕。
看着群里瞬间沸腾的聊天框，林晚啪地合上笔记本，溜达到窗前。
夜黑得跟泼了墨似的，远处霓虹灯像一群抛媚眼的妖精，闪得人心痒痒。
这回算是搞到通关秘籍了，但怎么感觉像在灰色地带蹦迪呢？
沈清悦那个号称"避风港"的地儿，怕不是个黑白通吃的场子。
害，看来升级打怪的路上，注定要踩点泥巴挨点砖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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