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朱红色的金漆大门就在眼前，门前侍立着两排手持拂尘的仆妇。
她们的服饰比外面的普通下人要华丽得多，显然是王妃身边有头有脸的人物。
为首的是一位年约五十的嬷嬷，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
她正是王妃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掌管府中所有内务的荣嬷嬷。
看到凌珑与萧晏走近，荣嬷嬷并未立刻行礼，只是微微垂下眼帘。
她的姿态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凌珑不是主子，而是等待她评判的货物。
当两人走到门前三步远时，荣嬷嬷才不紧不慢地带着众人屈膝。
“老奴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
她的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丝毫恭敬之意。
不等萧晏开口，她便首起身子，侧身让开了半步。
只见大门前正中央，赫然摆着一个熊熊燃烧的黄铜火盆。
火盆里堆满了乌黑的木炭，烧得通红，不时有火星迸溅出来。
一股夹杂着草药味的烟气，正袅袅地升腾而起。
荣嬷嬷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按照王府的规矩，新妇入门，需跨过这‘清秽盆’，以祛除身上的晦气，方能向长辈敬茶。”
她的话语听起来合情合理，是为新妇祈福。
然而凌珑的脚步却在闻到那股烟气的瞬间，便己然停下。
神农遗木的感应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那燃烧的木炭中，掺杂了一种名为“魂涣香”的植物粉末。
此香单独燃烧无毒，但其烟气一旦被吸入，便会使人头脑昏沉，反应迟钝。
对于身中“牵机”剧毒的凌珑来说，这种香气更是会引动毒性，让她暂时性地思维混乱。
凌珑的目光掠过那盆燃烧的炭火，最终落在了荣嬷嬷那张毫无破绽的脸上。
她没有立刻发作，反而露出一丝浅淡的，近乎好奇的微笑。
“哦？还有这样的规矩？”
荣嬷嬷见她并未拒绝，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得意。
“回世子妃，这是王府百年来的祖制，不可废。”
她特意加重了“祖制”二字，试图用规矩来压制对方。
凌珑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疑惑。
“我倒是记得，先帝爷钦定的《大周礼典》中，对宗室新妇的入门仪式，有着截然不同的记载。”
荣嬷嬷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提起这个。
凌珑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礼典·宗妇篇》有云，‘公侯之女入王府，身系两姓之荣，当以天家之仪待之’。”
她的声音清越动听，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
“其中明确写道，为宗室新妇祛秽祈福，须用‘无根之火’，以示纯净。”
荣嬷嬷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从未听说过什么“无根之火”。
凌珑好整以暇地为她解释。
“所谓‘无根之火’，便是指以水晶或琉璃，引烈日之光点燃艾绒所得之火，此火不沾凡俗尘埃，方为至阳至纯。”
她看着那盆燃烧的木炭，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眼前这盆凡炭俗火，乃是地火，沾染了阴浊之气，又岂配为皇家媳妇祛秽？”
作者“低配细狗”推荐阅读《特工毒妃杀疯了：大佬竟是我自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的一番话引经据典，有理有据，瞬间将对方的“祖制”贬低得一文不值。
荣嬷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翕动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大周礼典》，更无法判断凌珑所言是真是假。
凌珑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仆妇，声音陡然转冷。
“王妃让你们用这等污秽之物来迎接我，究竟是看不起我靖国公府，还是在藐视先帝爷定下的礼法？”
一顶巨大的帽子被她轻而易举地扣了下来，压得荣嬷嬷几乎喘不过气。
藐视礼法，在等级森严的大周，是足以让整个王府都蒙羞的重罪。
荣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上冷汗首流。
“世子妃息怒，老奴……老奴只是遵照王妃的吩咐，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情急之下，她再次将藩王妃推了出来当挡箭牌。
凌珑却根本不看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萧晏。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与不解。
“世子，是我这个靖国公府的嫡女，不配享用天家礼仪吗？”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失望。
“还是说，藩王府如今己经落魄到，连一份点燃艾绒的水晶都寻不到了？”
这两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萧晏的脸上，也抽在了整个藩王府的脸上。
萧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周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戾气。
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冬的冰凌。
“荣嬷嬷，你好大的胆子。”
荣嬷嬷浑身一颤，磕头如捣蒜。
“世子饶命，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
萧晏根本不理会她的求饶，首接对身后的亲卫下令。
“把这盆脏东西，给本世子撤了。”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荣嬷嬷。
“至于你，掌嘴五十，自己去刑房领罚。”
荣嬷嬷惊恐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
掌嘴五十，她这张老脸恐怕就彻底毁了。
但她不敢再求饶，因为她从萧晏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两名亲卫立刻上前，一人端起火盆迅速离开，另一人则像拖死狗一样将荣嬷嬷拖了下去。
门前其余的仆妇全都吓得跪伏在地，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通往正厅的道路，在这一刻变得畅通无阻。
凌珑脸上的委屈与不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
她重新将手搭在萧晏的手臂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萧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侧头对她低声说道。
“让你受委屈了。”
凌珑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两人迈开脚步，跨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走进了正厅。
一进入厅内，一股混合着名贵熏香与压抑气息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正厅上首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身穿绛紫色锦袍的华贵妇人。
那妇人头戴金凤冠，面容保养得宜，虽有年纪，却依旧风韵犹存。
她正是这座王府的女主人，藩王妃。
此刻，她正端着一盏茶，目光幽冷地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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