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带着满腹的野心与盘算，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清秋院。
她那窈窕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院墙的拐角处，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雅的兰花香气，证明着她曾经来过。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凌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并没有真的睡去，而是在脑海中，将刚才的整场对话，又重新复盘了一遍。
她确信，自己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破绽。
她也确信，凌薇那颗充满了野心的种子，己经被彻底点燃，接下来，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它生根发芽，然后结出……罪恶的果实。
云珠轻手轻脚地将凌薇留下的那碗，一口未动的雪蛤莲子羹端了起来。
她走到门口，没有丝毫犹豫，便将那碗金贵的补品，连同碗一起，都倒入了院墙角落里的那个杂草丛中。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回到屋里，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未曾散去的，对小姐那神鬼莫测计谋的震惊与敬畏。
“小姐，”她走到床边，压低声音，开始向凌芳汇报自己这半日来的“工作成果”，“您交代的事情，奴婢都办了。”
“今天一个上午，咱们院门口，就没断过人。”
凌芳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都来了些什么人？”她问道。
“来的，大多都是些平日里在府里最不受待见的粗使仆妇和洒扫丫鬟。”云珠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她们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远远地，对着咱们院子的方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奴婢就按照您的吩咐，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也不理她们。”
“后来，有几个胆子大的，就凑上前来，跟奴婢搭话。”
“她们问得最多的，就是……您是不是真的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云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慧黠的笑容。
“奴婢就按照您教的，把昨夜的那些事，又添油加醋地跟她们说了一遍。”
“尤其是王婆子那碗馊粥，和她被您一句话咒得‘腹如刀绞’的事，奴婢说得是绘声绘色。”
“那些婆子丫鬟们听完，一个个都吓得脸都白了，看咱们院子的眼神，就跟看活神仙庙一样，又敬又怕。”
“很好。”凌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恐惧，是建立威信的第一步，也是最快的一步。
“后来呢？”凌芳继续问道，“可有人，向你‘求助’？”
“有！”云-珠的眼睛，猛地一亮。
“有一个在浣衣局当差的张婆子，她最大胆，凑到奴婢跟前，悄悄塞给了奴婢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桂花糕。”
“她求奴婢，跟您说一声，问问您……能不能‘看’到，她那个不孝的儿子，把她藏在床底下的那二两养老银子，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云珠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递到了凌芳的面前。
凌芳没有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还有呢？”
“还有，”云-珠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还有一个负责打扫西跨院的，名叫小翠的丫鬟。”
“她没敢跟奴婢说话，只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跪在咱们院门口，遥遥地，磕了三个头。”
“奴婢看她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想来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只是……奴婢还没来得及上去打听，就被二小姐给打断了。”
凌芳静静地听着，将这两个人的名字和她们的事情，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一个丢了养老钱的贪心婆子，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无助丫鬟。
这便是她“开坛做法”，收到的第一批“信徒”。
也是她即将要用来，在这座死气沉沉的相府后院，点燃第一把火的，两根绝佳的火柴。
“我知道了。”凌芳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那个张婆子，贪婪而愚蠢，最好拿捏，就拿她，来当咱们‘显灵’的第一个招牌。”
“至于那个叫小翠的丫鬟……”
凌芳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能让她宁愿跪地磕头，也不敢开口求助的委屈，想来……绝不是什么小事。”
“这背后，恐怕还牵扯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后院里的阴私。”
“这件事，不急，我们要慢慢查，把它当成一根长线，或许能钓出什么意想不到的大鱼来。”
凌芳的思路，清晰而缜密，她几乎是在瞬间，便为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和她们背后的事情，制定好了不同的应对策略。
云-珠听得是连连点头，心中对自家小姐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
“那……奴婢现在，该怎么回复那个张婆子？”云-珠问道。
凌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你什么都不用做。”
“你只需在明天早上，去浣衣局送脏衣服的时候，‘不经意’地，在她面前，念叨几句。”
凌芳对着云-珠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然后，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却暗藏玄机的“谶言”，悄悄地告诉了云-珠。
云-珠听完，先是一愣，随即，眼中便迸发出了恍然大悟的，无比兴奋的光芒。
“小姐，您……您真是太神了！”
她己经可以预见到，当那个张婆子，听到这句“谶言”时，脸上会是何等震惊，何等敬畏的表情了。
而整个相府，也必将因为这个新的，更加离奇的“神迹”，而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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