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远那高大而冷漠的背影,终于彻底消失在了院门口。
随之而去的,还有那股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属于相府最高掌权者的绝对威压。
凌芳静静地站在门口,任由午后的风,吹拂着她那略显单薄的衣衫。
她的脸上,己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决定了她未来命运的,惊心动魄的博弈,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闪烁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也更加冰冷的寒芒。
“小姐。”
云珠的身影,从院门外,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未曾散去的,对凌振远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对自家小姐安危的担忧。
“老爷他……没有为难您吧?”她快步走到凌芳身边,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生怕小姐受了什么委屈。
凌芳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为难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嘲讽的意味,“他只是……做了一笔,他自认为,最划算的买卖而己。”
云珠听得似懂非懂,但她看到小姐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便也放了下来。
“小姐,您快回屋里歇着吧,”她扶着凌芳的手臂,心疼地说道,“您才刚好一些,不能再吹风了。”
凌芳顺着她的力道,缓缓地走回了屋内。
经过刚才那一番跪地与对峙,她的身体,又传来了一阵阵强烈的虚弱感。
她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时间,来养好这副亏空了十年的身体。
时间,来消化母亲留下的那些惊天秘密。
也同样是时间,来为接下来的,那场真正的暴风雨,做好万全的准备。
“云珠,”凌芳在床沿上坐下,她看着还一脸担忧的云珠,缓缓开口,将话题,重新拉回到了之前的计划上,“我睡着的这段时间,外面……可还有什么动静?”
云珠闻言,精神立刻一振。
她知道,自家小姐,又要开始“运筹帷幄”了。
“有!”她连忙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奋的,压抑不住的笑容。
“小姐,您真是神了!”
“就在老爷来之前,那个清风道长,又派了他的小道童,悄悄地给咱们院里,送了一趟东西来。”
云珠说着,便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却分量不轻的锦囊。
她将锦囊打开,倒在手心里的,竟然是几锭黄澄澄的,成色极好的金元宝。
“那小道童说,这是他师父的一点‘心意’,”云珠学着那小道童的语气,绘声绘色地说道,“求‘高人’您,务必收下,就当是……日后为玄真观祈福的香火钱。”
“他还说,他师父回去之后,越想越后怕,己经决定,从今天起,闭关清修,日日为您诵经祈福,绝不再理会红尘俗事了。”
凌芳看着云-珠手心里的那几锭金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讥讽。
那个贪生怕死的神棍,动作倒是挺快。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扮猪吃老虎!废柴嫡女是隐藏大佬这哪里是送香火钱,这分明就是送的“封口费”。
生怕自己这边,会把他那些坑蒙拐骗的丑事,给捅出去。
“收下吧,”凌芳淡淡地说道,“这本就是他,欠我们的。”
“有了这些钱,我们接下来的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笔意外之财,正好解了她们主仆二人,眼下的燃眉之急。
无论是打点下人,还是为日后的计划铺路,都离不开银子。
“是,小姐。”云-珠喜滋滋地,将那些金元宝,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还有呢?”凌芳继续问道,“府里的人呢?那些流言,现在传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云-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兴奋的,甚至带着几分崇拜的神情。
“小姐,您是没看见!”
“现在整个府里,上至管事嬷嬷,下至烧火丫头,就没一个,敢大声说您的名字的。”
“她们现在,都管您叫……‘那位’。”
“她们说,清秋院现在就是咱们相府的‘活神仙庙’,有求必有应。”
“尤其是那个王婆子,自从早上被您吓回去之后,就一首嚷嚷着肚子疼,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说没病。”
“可她就是疼得在床上打滚,现在整个大房,都传遍了,说她是冲撞了神灵,遭了报应。”
“还有那个春桃,听说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现在还躺在床上说胡话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步摇上有鬼’。”
云-珠说得是眉飞色舞,脸上满是扬眉吐气的快意。
凌芳静静地听着,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群众的恐慌与敬畏,是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那……可还有人,来我们院门口‘求助’?”她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有!怎么没有!”云-珠用力地点了点头。
“自从您‘预言’了二小姐和皓少爷的事情之后,现在想来求您‘指点迷津’的人,都快把咱们院门口的路给踩平了。”
“只是,奴婢都按照您的吩咐,用您正在‘祈福’的理由,给挡了回去。”
“不过……”
云-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奴婢也按照您的吩咐,‘不经意’地,打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事儿呢。”
她凑到凌芳耳边,将自己一下午收集来的,那些鸡毛蒜皮,却又暗藏玄机的“情报”,都一五一十地,向自家小姐汇报了起来。
比如,哪个管事最近输了钱,正急着找门路捞钱。
哪个丫鬟,偷偷喜欢上了府里的侍卫。
哪个婆子,又在背地里,说了主子家的什么坏话。
这些看似无用的信息,在凌芳的脑海中,却迅速地被分门别类,串联组合,形成了一张,专属于相府后院的,复杂而清晰的,人际关系与利益网络图。
而她,凌芳,便是这张巨网中央,那个唯一洞悉所有秘密的织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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