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留下的韵律操和节奏游戏,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小石子,在赵静家的日常生活中漾开了新的涟漪。
赵静和许卫东商量后,决定采纳林老师的建议,先以“玩”的形式,让诗涵接触一下。
晚饭后,赵静会打开收音机,调到播放轻音乐或民歌的频道。许卫东则会放下手头的工作,陪着女儿。
起初,诗涵只是好奇地听着。但当赵静或许卫东跟着节奏,做一些简单的拍手、跺脚、转圈的动作时,诗涵的大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兴奋地咿呀叫着,笨拙地模仿着大人的动作,小胳膊小腿跟着节奏摆动,虽然动作稚嫩,但那份投入和快乐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连一向沉静的明轩,也会被妹妹的快乐吸引,停下手里对某个小零件的探索,歪着小脑袋看一会儿。
“你看她,多开心。”赵静看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对许卫东说,语气里带着欣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许卫东点点头,目光柔和。他不得不承认,女儿在音乐和律动中展现出的天赋和热情,是真实而强烈的。
林老师定期会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听到赵静的描述,更加坚定了她的判断。她再次提出,省少儿艺术团近期有一个为期两周的暑期启蒙体验营,专门针对三到五岁有潜力的孩子,但可以破格让诗涵去感受一下氛围,由家长全程陪同。
“时间不长,就当带孩子去省城玩一趟,看看她喜不喜欢那里的环境和训练方式。”林老师劝说道。
这一次,赵静和许卫东没有立刻拒绝。他们看到了女儿发自内心的喜爱,觉得或许真的应该给她一个更专业的体验机会。
经过几天的慎重考虑,他们最终决定,由赵静请假,带诗涵去省城参加这个体验营。
出发的日子定在一个晴朗的早晨。
许卫东特意请了假,送她们去长途汽车站。
小小的诗涵还不知道即将面临短暂的分别,她穿着赵静新做的小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兴奋地东张西望,以为是要去什么好玩的地方。
赵静的心情却十分复杂。她一边收拾着行李,检查着给女儿带的衣服、零食、常用药,一边忍不住叮嘱许卫东:“在家照顾好明轩,按时喂奶,换尿布……晚上睡觉警醒点,别让他踢被子……”
许卫东默默地听着,帮她提着行李,目光不时落在女儿活泼的小身影上。
到了汽车站,人声嘈杂。赵静抱着诗涵,许卫东提着行李跟在后面。
快要检票上车了,赵静把诗涵递到许卫东怀里:“来,让爸爸抱抱。”
许卫东接过女儿。诗涵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小手紧紧抓着爸爸的衣领,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爸爸,嘴里含糊地叫着:“爸……爸……”
许卫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女儿柔软的小脸,动作有些笨拙,却充满了不舍。
“听妈妈话。”他低声对女儿说,声音有些沙哑。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赵静,目光深沉:“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有事打电话到研究所。”
“嗯,我知道。”赵静点点头,强压下鼻尖的酸意,“家里……就交给你了。”
简单的对话,却承载着千斤重担。
汽笛声响起,催促着旅客上车。
赵静从许卫东怀里接过诗涵,转身走向检票口。在踏入车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头。
许卫东还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隔着熙攘的人群,静静地看着她们,镜片后的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牵挂。
赵静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赶紧低下头,快步上了车。
找到座位,安顿好。诗涵趴在车窗上,好奇地看着外面。赵静看着窗外,许卫东的身影己经被人群淹没。
汽车缓缓启动,驶离车站。
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渐渐后退,赵静的心空了一块。这是她第一次带着孩子离开家,离开许卫东。虽然只有两周,但那种分离的感觉,却如此清晰。
诗涵看了一会儿窗外,似乎也意识到爸爸没有跟上来,开始不安地扭动身子,小嘴一瘪,带着哭腔喊:“爸爸……爸爸……”
赵静赶紧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哼着熟悉的摇篮曲,心里酸涩难言。
她不知道这次省城之行,会带给女儿怎样的未来。她只希望,无论选择哪条路,她的孩子都能快乐、平安。
而此刻,她必须坚强,成为女儿暂时的依靠。
汽车颠簸着,驶向陌生的省城,也驶向一个未知的可能。
家里,许卫东站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客厅里,看着空荡荡的摇篮和散落在地上的玩具,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和空虚感包裹了他。他走到儿子明轩的小床前,明轩正安静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看到爸爸,伸出小手。
许卫东俯身,将儿子轻轻抱了起来。小家伙的身体软软的,带着奶香。他抱着儿子,走到窗边,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沉默。
第一次送别,牵动的是全家人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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