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产品的成功试销,像一剂强心针,让“静心”小厂暂时稳住了阵脚。
然而,好景不长。新的危机,以一种更首接、更致命的方式悄然逼近——资金链。
为了研发和试产新产品,赵静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购买新材料、新配件,甚至对部分缝纫设备进行了小小的升级改造。这些投入,加上厂房租金、工人工资、原材料采购等日常开销,几乎掏空了夫妻二人从清河镇带来的所有积蓄,以及许卫东转让专利所得的那笔钱。
更要命的是,新订单虽然前景看好,但大多是试订单,数量不大,回款周期也长。而“靓婴宝”的价格战仍在持续,挤压着“静心”原有产品的利润空间,现金流入远远跟不上支出的速度。
月底盘账时,赵静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赤字,心凉了半截。
“卫东,”她把账本推到许卫东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的钱……快撑不住了。”
许卫东接过账本,眉头紧锁。他一项项仔细核对,越看脸色越凝重。他比赵静更清楚数字背后的严峻现实。
“下个月的房租、工资、材料款,加起来至少要这个数。”他用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而我们手头的现金,加上预计能收回的货款,还差一大截。”
赵静的脸色白了白。她没想到情况会如此糟糕。
“能不能……跟陈远航借一点?”赵静试探着问,她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也欠人情。
许卫东摇了摇头:“远航那边最近也在扩张,资金也紧张。而且,我们不能总依赖别人。”
“那……去银行贷款?”赵静想到另一个途径。
“我问过了。”许卫东语气低沉,“我们这种小作坊,没有固定资产抵押,贷款额度很低,手续也极其繁琐,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时间,夫妻二人相对无言。厂房里缝纫机的“哒哒”声,此刻听起来不再悦耳,反而像催命的鼓点。
晚上,回到简陋的家中,气氛格外压抑。连明轩和诗涵都察觉到父母心情不好,安静地自己玩着,不敢吵闹。
赵静草草做了晚饭,一家人沉默地吃着。饭菜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香味。
夜里,赵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南国潮湿的夜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带着一丝黏腻的闷热。她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难道……真的要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点希望,难道就要因为资金问题而倒下?她不甘心!那些凝聚了她无数心血的设计,那些信任她、跟着她南下的春桃婶和阿英她们……
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许卫东也没有睡着。他能感受到身边妻子身体的紧绷和细微的抽泣声。他伸出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别怕。”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低沉而稳定,“总会有办法的。”
赵静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汲取着那一点温暖和力量。
“还有什么办法呢?”她哽咽着问。
许卫东沉默了很久,久到赵静以为他睡着了。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决绝:
“我……还有一项专利。”
赵静猛地抬起头,在黑暗中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什么专利?”
“是一项关于精密仪器小型化散热结构的技术改良专利。”许卫东缓缓说道,“几年前申请的,属于非核心领域,但有一定的应用价值。之前有单位表示过兴趣,但我一首没舍得放手。”
赵静知道,许卫东对技术有着近乎偏执的珍视。他口中的“非核心”,或许对他而言,也是极其重要的成果。
“你是想……”赵静的心揪紧了。
“转让,或者抵押。”许卫东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应该能解燃眉之急。”
“不行!”赵静下意识地反对,“那是你的心血!”
“心血,只有在需要的时候用上,才有价值。”许卫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现在,厂子和这个家,比一项闲置的专利更重要。”
他的语气里没有犹豫,只有一种为家庭承担责任的无悔。
赵静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知道,许卫东做出这个决定有多难。他是在用他珍视的东西,来守护她的梦想和他们的家。
“卫东……”她泣不成声。
“睡吧。”许卫东将她搂得更紧些,“明天,我去联系。”
第二天,许卫东一大早就出去了。赵静心神不宁地在厂房里忙碌着,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下午,许卫东回来了。他的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却明亮了一些。
“谈妥了。”他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赵静,“省城一家仪器厂,愿意买断这项专利的使用权。钱,够我们撑过这段时间,还能添置一些必要的设备。”
赵静接过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感觉有千斤重。这里面,是许卫东多年的心血,是他们这个家绝处逢生的希望。
她抬起头,看着丈夫清瘦却坚毅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有心疼,有感激,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卫东,我们一定……一定要把厂子做好!”她紧紧攥着信封,声音坚定。
“嗯。”许卫东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笔来之不易的资金,像一场及时雨,浇灌了濒临枯萎的希望。
但赵静和许卫东都明白,这仅仅是续命。真正的生机,必须靠他们自己,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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