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顾长风的身上。
他们，将最后的希望，将这支部队，最后的命运，都交到了这个，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其真实来历的，年轻军官手中。
顾长风，没有推辞。
他知道，现在，不是谦虚和退让的时候。
他走到那面，画着简易地图的墙壁前，静静地，站了许久。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外面，日军工兵，己经开始，在商场的承重柱上，安放炸药。那“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如同死神的丧钟，一声，一声，敲打着，所剩无几的时间。
硬拼，是死路一条。
坐以待毙，更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生机，或许，就藏在那道，被他们，误解了的命令之中。
“全军……向昆山方向……转进……”
顾长风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通讯兵复述的那句话。
“转进……”他喃喃自语，“为什么，是转进，而不是……撤退？”
一瞬间，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破了他脑海中的，那片，绝望的黑暗！
“我明白了。”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二十多个，己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战友，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那抹，属于特种兵王的，锐利而又自信的光芒。
“我们，还没有输。”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
“长风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赵连长不解地问道。
“这道命令，不是让我们，在这里等死。”顾长风指着自己的脑袋，“恰恰相反，它，是给了我们，一条活路！”
“主力部队，全线撤退。这意味着什么？”他反问道。
“意味着……意味着，小鬼子，肯定会，调集主力，去追击我们的大部队！”钱西海，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没错！”顾长风，重重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闸北战区，在短时间内，反而会成为，鬼子兵力，最空虚的地方！”
“而命令里，提到的‘转进’，而不是‘撤退’，更不是‘死守’，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
“上峰，不是让我们，在这里，当弃子。他们，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自谋生路，分散突围的机会！”
他的这番分析，如同一道曙光，照亮了这片，被绝望笼罩了太久的，黑暗的深渊。
“你的意思是……我们，突围？”赵连长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对！突围！”顾长风的语气，斩钉截铁，“趁着夜色，趁着鬼子的大部队，都被我们主力的撤退所吸引！我们，杀出去！”
“可是……”张涛，指了指那些，躺在地上的重伤员，声音里，充满了挣扎，“他们……他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再次，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是啊，他们这些，还能跑，还能打的，或许，有一线生机。
但那些，连站都站不起来的重伤员，又该何去何从？
带上他们，一起突围，那缓慢的行进速度，只会让所有人都死在路上。
但，抛下他们……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让所有人的心里，如同刀割一般，剧痛。
“我……不走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伤员区传来。
是孙大海。
他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眼神，却异常的平静。
“我的伤，我自己清楚。”他看着顾长风，脸上，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就算，出去了，也是个累赘。只会，害死更多的兄弟。”
“大海！”赵连长，嘶吼一声。
“连长，你听我说完。”孙大海，打断了他，“我是个军人。死，我不怕。我只怕，死得，没有价值。”
他环视着，所有还能战斗的弟兄，声音，不大，但却，字字千钧。
“你们，都还年轻。你们，还能，继续打鬼子。”
“我，和这些，快不行的弟兄们，留下来。”
“我们，为你们，做最后的掩护。”
“用我们，这最后的一口气，为你们，炸开一条，活路！”
“不！”
“不行！”
所有人都，红着眼睛，嘶吼着，反对。
“这是命令！”孙大海，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他，指着自己的军衔，“在这里，除了连长和总队长，就属我的职务最高！现在，我命令你们！所有，还能拿起枪的，都跟着长风！突围！”
“这是，我们，这支部队，最后的，火种！”
“你们，必须，活着出去！”
“替我们，活下去！替我们，看着，小鬼子，是怎么，被赶出我们中国的！”
“然后，等到胜利的那一天，记得到我们的坟头，告诉我们一声……”
说到最后，这个铁打的汉子，声音，哽咽了。
“告诉我们……我们，没有，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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