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如同死神的镰刀，在狭窄的山谷间疯狂地收割着生命。
楚云飞的第一突击队，占据着绝对的地形优势。二十多支步枪从高处泼洒下的弹雨，瞬间将那辆被困在路中央的日军卡车，变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铁皮罐头。
车斗里的日军机枪手，甚至没来得及掀开蒙布，就被数发子弹同时命中，身体被打成了筛子，软软地瘫倒下去。残存的几名日军士兵，怪叫着从车上跳下来，试图寻找掩体还击。
但他们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射击！自由射击！给老子狠狠地打！”楚云飞端着一支中正式步枪，双眼赤红，一边怒吼着下达命令，一边精准地将一名刚刚滚下卡车的日军军曹，一枪爆头。
子弹如同冰雹般砸下，幸存的日军士兵，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立体火力网，彻底撕成了碎片。
而在另一侧的山坡上，当最后一个试图往回跑的鬼子，惨叫着被大奎他们布置的套索陷阱倒吊在半空中，随即被乱刀砍死之后，这场伏击战，便以一种近乎碾压的姿态，宣告结束。
枪声渐渐平息，山谷里，只剩下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在刺鼻地弥漫。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顾长风的声音，从截击组的方向传来，清晰而冷静，“所有人，保持警戒！二蛋，你带两个人，去前面探路！其余人，立刻打扫战场！”
命令一下，原本还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兴奋中的众人，立刻清醒过来，迅速投入了行动。
“报告长官！我们这边，没人伤亡！”楚云飞带着他的人，从山坡上滑了下来，脸上满是激动和快意，“他娘的！太痛快了！这帮狗娘养的，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顾长风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平静，他快步走到大奎面前：“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大奎的脸上，还溅着敌人的鲜血，他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声音洪亮地回答：“报告顾长官！俺们也没事！就是有俩小子，第一次见这阵仗，有点腿软，不过没事，吐完了就好了！鬼子一个没跑掉，全撂这儿了！”
“干得好。”顾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目光转向了那些正在小心翼翼地，从日军尸体上搜集武器弹药的士兵和村民，“告诉弟兄们，动作快！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给我集中起来！特别是那辆车！”
“是！”
整个战场，立刻变成了一个繁忙的搬运场。
很快，各种战利品，就被堆放在了路中央。
“我的乖乖！发财了！这次是真发财了！”一名年轻的士兵，看着从卡车车厢里搬下来的一箱箱物资，眼睛都首了，口水差点流下来，“白面！是大米白面！还有罐头！是肉罐头！”
“不止！你看这是什么！”另一名老兵，则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木箱，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药品！全是西药！盘尼西林！还有吗啡！这玩意儿，在黑市上一支就得一根小黄鱼啊！能救多少弟兄的命啊！”
楚云飞也走了过来，他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长风！你看！三八大盖，至少十五支！子弹，初步估计，不下五千发！还有这个，”他指着从车上拆下来的那挺，还盖着蒙布的机枪，“歪把子！是歪把子轻机枪！还是崭新的！”
相比于士兵们对食物和药品的兴奋，楚云飞这样的职业军人，更看重这些武器弹药的价值。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尖刀”部队的腰杆，才算是真正硬了起来。
顾长风走了过去，他没有先看那些武器和粮食，而是径首走到了药品箱旁，打开一盒磺胺粉，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包装。
“楚营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马上清点伤员！把我们所有的药品，都集中起来，优先救治重伤员！记住，我说的是我们所有的药品，包括我们从上海带出来的那些。”
在之前的战斗中，虽然伏击打得干净利落，但终究还是出现了伤亡。两名陈家寨的村民，因为第一次上战场，隐蔽得不够好，被鬼子临死前的扫射击中，当场牺牲。另外，还有五名弟兄受伤，其中三个是重伤。
楚云飞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他知道顾长风的意思。这场胜利，是用两条人命换来的。如果不把救治伤员放在第一位，烽火归途：抗日风云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烽火归途：抗日风云录最新章节随便看！那他们和那些不管士兵死活的旧军阀，又有什么区别？民心，士气，都是在这些细节里，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大奎！”顾长风又转向了大奎。
“在！”
“你带几个手脚麻利的弟兄，去把那辆掉下山崖的鬼子车，给我拆了！发动机，轮胎，油箱，所有能用的零件，都给我卸下来！剩下的，一把火烧了，再推到山涧里去，不能给鬼子留下任何线索！”
“好嘞！”
“其余的人，把所有物资，立刻打包！能背的背，能扛的扛，以最快的速度，运回山坳！记住，半个小时之内，必须把这片战场，清理得干干净净！除了鬼子的尸体，一根毛都不能给他们留下！”
“是！”
在顾长风的统一调度下，八十多人的队伍，爆发出惊人的效率。
半小时后，当最后一批物资被运走，当那辆被拆得只剩一个空壳的卡车，被推下悬崖，当所有的战斗痕迹，都被仔细地用泥土和落叶掩盖之后，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血火洗礼的山谷，又重新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夜，山坳营地，篝火熊熊。
首战告捷的喜悦，驱散了连日来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一大块香喷喷的牛肉罐头。这种奢侈的伙食，是他们自上海开战以来，想都不敢想的。
伤员们，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有了磺胺粉和干净的绷带，那三名重伤员的伤情，暂时稳定了下来。
牺牲的两名村民，也被隆重地安葬在了后山。顾长风和楚云飞，亲自为他们立了碑。
酒足饭饭饱之后，顾长风将所有的骨干成员，召集到了他临时搭建的指挥部——一个干燥的山洞里。
山洞里，点着一盏缴获来的汽灯，将洞壁照得雪亮。
一张简易的沙盘，摆在正中央。
“弟兄们，今天这一仗，我们打赢了。而且，赢得漂亮。”顾长风看着围坐一圈的楚云飞、大奎，以及几个提拔起来的班排长，开门见山地说道，“这场胜利，告诉我们两件事。”
“第一，鬼子不是神，他们也会死，也会怕。只要我们战术得当，配合默契，就一定能战胜他们！”
“第二，我们这支队伍，是能打硬仗的！无论是我们的老兵，还是陈家寨的弟兄，都是好样的！”
他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挺起了胸膛。
楚云飞接着说道：“长风说的没错。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粮，有药，有弹药！弟兄们的士气，也彻底起来了！我认为，我们应该趁热打铁，继续扩大战果！”
“对！楚营长说得对！”大奎瓮声瓮气地说道，“顾长官，您就下命令吧！明天，咱们再去干他一票！他娘的，这打鬼子，比打猎还过瘾！”
看着众人高涨的战意，顾长风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行。”他平静地说道，“同一个地方，不能用两次。鬼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下一次，他们的运输队，护送兵力，至少会增加一倍，甚至会派骑兵和步兵，提前清扫道路。我们再去，就是自投罗网。”
大奎脸上的兴奋，顿时冷却了下来：“那……那咋办？难道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当然不是。”顾长风拿起一根树枝，在沙盘上，那条代表着官道的线旁边，重重地画下了一条更粗的线。
“这是什么？”楚云飞皱起了眉头。
“铁路。”顾长风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正太铁路。这是鬼子，从华北平原，向山西腹地，运送兵力、重炮、坦克和物资的，最重要的大动脉。”
他抬起头，目光，如同，深夜里的寒星，扫过每一个人。
“我们今天，打掉的，只是鬼子的毛细血管。他们会疼，但不会伤筋动骨。而这条铁路，”他用树枝，狠狠地，敲了敲那条线，“才是他们真正的大动脉！是他们的七寸！”
“长风……你的意思是……”楚云飞的呼吸，猛地一滞，他似乎猜到了顾长风那，疯狂的计划。
“我的意思，很简单。”顾长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
“我们，要去把这条大动脉，给它，彻底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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