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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镜奴“哀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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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锤击,几乎要撞碎肋骨。耳朵里还残留着那万千指甲刮擦玻璃的尖锐余韵,混合着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林默不敢回头,他能感觉到整条走廊都在他身后扭曲、蠕动,墙壁上那些华丽的镜框里,不再是映照现实的玻璃,而是一个个翻涌着粘稠黑暗的洞口。

他不知道该逃往哪里。房间?那里有更多的镜子。室外?那扇厚重的大门仿佛远在天边。他只是一个在巨大巢穴中盲目冲撞的猎物。

本能驱使他向下。

是地下室。那个冰冷、潮湿、曾让他体验过墙壁呼吸的地方。至少那里……镜子少一些?这个念头浮现时带着一种绝望的讽刺。

他跌跌撞撞地冲下石阶,几乎是滚进了地下储藏室的阴影里。身后,低沉的嗡鸣和诡异的刮擦声被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大半,变得沉闷而遥远,但并未消失,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压迫着他的神经。

他背靠着冰冷的石墙滑坐下来,汗水浸透了衣衫,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寒颤。烛台早己在奔跑中不知丢到了何处,此刻他手无寸铁,只剩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和一片混乱的大脑。

砸碎镜子,是他迄今为止最愚蠢,也最……像人的举动。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不计后果的反抗。但现在,反抗的后果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寂静,或者说,是相对之前的喧嚣而言的寂静,开始让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地下室的空气依旧带着霉味和土腥气,但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什么。

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哼唱声。

像是一个老旧的音乐盒,发条将尽时发出的、走调而哀婉的旋律。声音来自储藏室的更深处, beyond 那些覆盖着白布的家具轮廓。

林默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哼唱声飘忽不定,时有时无,带着一种能将人引入无尽悲伤的魔力。是陈婆吗?不像。这声音更纤细,更……空洞。

恐惧催促他离开,但另一种情绪——或许是画像师探究真相的本能,或许是意识到逃避毫无用处——却推着他的身体,让他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向着声音的源头挪去。

穿过一堆破损的箱笼,绕过一架被虫蛀空的木质屏风,地下室的尽头,是一个更加隐蔽的、没有门的隔间。

哼唱声在这里变得清晰了一些。

隔间里没有堆放杂物,只有一张简单的、铺着灰扑扑罩单的椅子。椅子上,背对着他,坐着一个身影。

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样式古老、颜色褪尽的淡蓝色长裙,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几缕发丝垂落下来,透着一股疲惫。她微微低着头,身体随着那不成调的哼唱轻轻摇晃着。

在她面前,没有镜子,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布满污渍的石墙。

但她的姿态,却像是在对镜梳妆,又像是在凝视着墙上某个并不存在的影像。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了陈婆偶尔提及的、被困在宅中的其他“住客”。镜奴。这就是一个镜奴。一个被巢穴彻底吞噬、心智沦陷,自身恐惧被无限循环播放的受害者。

他不敢惊动她,试图缓缓后退。

就在这时,女人的哼唱声戛然而止。

整个隔间陷入一片死寂。

然后,她慢慢地、用一种极其僵硬的、仿佛关节生锈般的动作,转过了头。

林默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脸很苍白,但并非毫无生气,五官甚至算得上清秀。然而,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空洞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悲伤。那悲伤如此浓烈,如此纯粹,仿佛成了她存在的唯一意义。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似乎穿过了林默,落在了他身后的虚无中。

“你……”她的声音和她的哼唱一样,干涩而飘忽,“……看到我的孩子了吗?”

林默僵在原地,不敢回答。

女人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她转回头,再次面向那面空白的墙壁,伸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在空中轻柔地、虚幻地抚摸着,仿佛在抚摸一个婴儿的襁褓。

“他刚刚还在的……”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令人心碎的困惑,“就在这儿……对我笑……怎么就不见了呢?”

林默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她的恐惧,是存在性恐惧的一种极端形式——害怕自己所爱之人从未存在过,害怕那些珍贵的记忆只是自己的臆想。巢穴捕捉并放大了这份恐惧,让她永恒地困在了“寻找”与“失落”的循环里。

“他叫艾略特……”女人继续对着墙壁低语,脸上浮现出一种虚幻的慈爱笑容,但那笑容很快被巨大的惶恐取代,“不……他不叫艾略特?他叫什么?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身体也剧烈地摇晃起来,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自我怀疑和即将崩溃的恐慌。“他存在过吗?我的孩子……他真的存在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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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的情绪波动,隔间里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冰冷。石墙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开始浮现出模糊的、水渍般的痕迹,它们扭曲、蠕动,仿佛要凝聚成某个影像,却又一次次失败地溃散开。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挤压林默的胸腔,不仅仅是幽闭恐惧,更是一种被巨大悲伤和虚无感浸染的窒息。

他意识到,不能让她继续沉沦下去。她的恐惧正在实体化,会将她,也可能将误入此地的他,彻底拖入那个“不存在”的深渊。

画像师的本能再次压过了恐惧。他需要干预,不是用暴力,而是用……认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确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断了她越来越急促的呢喃:

“他存在过。”

女人的动作猛地一顿。摇晃停止了。她没有回头,但林默能感觉到她的全部注意力,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聚焦到了他的声音上。

“他存在过。”林默重复道,语气更加坚定,他向前缓缓迈了一步,目光紧紧锁住女人僵硬的背影,“你有证据。不是在你的记忆里,记忆会被欺骗。而是在这里。”

他抬起手,指向这栋宅子本身。

“这座宅子,它记录一切。它吞噬恐惧,也吞噬与之相关的……真实。”这是他的推断,一个基于对巢穴逻辑理解的赌博,“你的悲伤如此真实,这份悲伤的源头,也必定真实存在过。巢穴……它无法凭空创造如此深刻的痛苦,它只能扭曲和放大己经存在的东西。”

女人依旧没有回头,但她放在“虚空襁褓”上的手,微微蜷缩了起来。

“想想看,”林默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如同在引导一个被催眠的证人,“不是他的面容,面容会模糊。不是他的声音,声音会消散。想想那些……感觉。怀他时身体的沉重,他第一次踢你时的悸动,他出生时那声响亮的啼哭……这些感觉,巢穴能模仿吗?这些烙印在灵魂和肉体上的印记,它也能偷走吗?”

隔间里,那粘稠的冰冷感似乎凝滞了。墙上蠕动的痕迹也减缓了速度。

女人的肩膀开始微微耸动,极细微的啜泣声传来。

“他存在过……”她不再是疑问,而是带着哭腔的重复。

“他存在过。”林默给出了最终的确认,掷地有声,“你的孩子,真实地存在于你的生命里。巢穴夺不走这个事实。它只能让你……忘记。”

“忘记……”女人喃喃道,她猛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压抑的、破碎的哭声从指缝间漏了出来。那哭声不再是之前那种空洞的哀婉,而是带着血肉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随着她的痛哭,隔间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墙上那些模糊的痕迹也彻底消失,恢复了原本污渍斑斑的模样。

她不再是那个被困在虚无寻找中的“哀悼者”,她变回了一个……承受着丧子之痛的、悲伤的母亲。虽然依旧被困,但那份源自存在性恐惧的、扭曲现实的疯狂力量,暂时平息了。

林默站在原地,看着她因痛哭而颤抖的背影,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和淡淡的悲悯。

他没有试图安慰,也无法安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首到女人的哭声渐渐低弱下去,重新变回了那种无声的、对着墙壁的凝视,但那份萦绕不散的疯狂恶意,己经消失了。

他缓缓退出这个隔间,退回到堆满杂物的储藏区,背靠着一個冰冷的木箱,滑坐在地上。

他赢了这一局。不是靠暴力,而是靠理解和引导。他安抚了一个镜奴,暂时解除了一個区域的危机。

但这胜利微不足道。这样的镜奴,宅子里还有多少?而巢穴本身,那个被激怒的集体意识,又会如何回应他这次的“多管闲事”?

他闭上眼,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个女人破碎的哭声,以及更远处、那从未真正停止过的、来自整座宅邸的低沉嗡鸣与细微刮擦。

他捅了马蜂窝,现在,他正在这蜂巢的深处,试图与一只被激怒的工蜂讲道理。

这想法让他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刮擦声的脚步声,从地下室入口的方向传来。

林默猛地睁开眼,警惕地望过去。

是陈婆。

她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棍,站在石阶底部,那双浑浊的眼睛“望”着他所在的方向。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但林默似乎从她那深深的皱纹里,读到了一点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是惊讶?是审视?还是……一丝微不可查的……认可?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然后转过身,用木棍探着路,一步一步,缓慢地消失在了通往楼上的黑暗中。

留下林默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下室里,面对着刚刚被他用语言安抚下来的悲伤灵魂,以及整座刚刚被他惊醒、依旧在黑暗中躁动不安的……活着的巢穴。

他知道,短暂的喘息结束了。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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