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居之内,时间仿佛再次凝滞。
陈破妄盘膝而坐,心神却己遨游于玄璃所授的《星龙遁》那玄奥的入门篇章之中。此法门与他以往接触的任何遁术都截然不同,并非单纯依靠灵力爆发或驾驭器物,而是涉及到了更深层次的、对星辰之力的引动以及与自身龙元的共鸣。
口诀晦涩,运转路线更是奇诡复杂,需要同时在体内开辟出数条与星辰之力对应的隐脉,并与龙元建立一种动态的平衡。稍有差池,非但无法练成,反而可能星辰之力暴走,损伤经脉,甚至引动龙元反噬。
陈破妄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先是以神识反复推演,將那复杂的路线与口诀拆解、剖析,首到彻底理解其运转原理。然后,他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引导第一缕星辰之力。
此时正值深夜,圣居顶部的透气孔洞中,恰好有几缕清冷的星辉洒落。他屏息凝神,依照法门所述,將自身龙元的气息微微调整,散发出一股苍茫、古老、仿佛能与诸天星辰对话的独特频率。
起初并无反应。星辰之力缥缈难寻,远非寻常灵气可比。
但他并不气馁,心神空明,耐心感应。不知过了多久,当东方天际那最明亮的“启明”星(太白金星)的光芒,透过孔洞,恰好落在他眉心之时——
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清凉与永恒意味的奇异能量,如同被磁石吸引,缓缓渗入他的眉心识海!
成了!
陈破妄心中微喜,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立刻按照《星龙遁》的法门,引导这缕微弱却本质极高的星辰之力,沿着那第一条隐脉的路线,缓缓运行。
“嗤……”
如同烧红的细针在经脉中穿行,带来一种截然不同的刺痛与酥麻感。这星辰之力极其精纯,却也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冰冷与霸道,与龙元的威严炽热、灵力的中正平和都迥然不同。
他必须全神贯注,以强大的神识精确操控,確保这缕星辰之力不会偏离路线,更不会与体内原有的力量产生冲突。
过程缓慢而煎熬。开辟隐脉,本就是水磨工夫,何况是引动星辰之力这等高等能量。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启明星光芒渐隐时,陈破妄终于成功將那缕星辰之力,在第一条隐脉中完整运转了一个周天。原本虚无的隐脉,被星辰之力初步开拓、温养,变得若隐若现,与遙远的启明星之间,也建立起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却更有一丝振奋。虽然只是完成了最基础的第一步,连遁法的边都还没摸到,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力量的认知和掌控,似乎又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而且,仅仅是运转这一个周天,他的神识似乎都凝练了一丝。
“难怪玄璃说,修炼此法,亦是对神魂的淬炼。”他心中明悟。
接下来的日子,陈破妄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白日,他处理两部整合的一些紧要事务,听取岩山与鬼鲛的汇报,確保部落稳定,资源调配有序。同时,他也开始命令两部擅长航海和绘图的族人,根据古老记载和现有知识,开始绘制前往“星坠之海”的粗略海图,并搜集关于“暴乱海”的一切信息。
而夜晚,他则全心投入到《星龙遁》的修炼之中。随着对法门的熟悉,他引动星辰之力的效率逐渐提高,开辟隐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每当夜幕降临,星辉洒落,圣居之内便隐隐有微弱的星芒流转,与夜空中的星辰遙相呼应,透出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偶尔,他也会尝试修炼那门《囚龙指》。此法更为艰深,涉及对空间之力与龙元本质的极致运用,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他更多是揣摩其意境,加深对“定空”与龙威的理解,为日后修炼打下基础。
这一夜,月朗星稀。
陈破妄正引导着来自“北斗”星域的星辰之力,淬炼第七条,也是入门篇所需的最后一条隐脉。只要此脉贯通,便可初步尝试施展《星龙遁》,虽远达不到化身星龙、遨游太虚的境界,但短距离的星光闪烁遁行,应当可以做到。
就在星辰之力即将贯通最后一段脉络的紧要关头——
“咚咚咚!”
圣居院落外,传来了急促而轻微的叩门声,伴随着独角金豹警惕的低吼。
陈破妄眉头微蹙,缓缓收功,將那缕星辰之力稳妥地纳入即将贯通的隐脉之中温养。这个时候,若非紧要之事,岩山和鬼鲛绝不会前来打扰。
“何事?”他声音平静地传出院落。
门外传来鬼鲛大巫祭那沙哑而带着一丝激动的声音:“回禀使者!有要事禀报!关于……关于您让我们寻找的,外界的信息!”
外界信息?
陈破妄心中一动,立刻道:“进来。”
院门被轻轻推开,鬼鲛大巫祭快步走了进来,他手中捧着一个用油布严密包裹的、尺许见方的扁平物体,脸上充满了发现宝藏般的兴奋。
“使者,您看此物!”鬼鲛小心翼翼地將那油布包裹放在石榻前的矮几上,然后缓缓打开。
油布之下,并非预想中的兽皮或骨片,而是一块……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凉,呈现出淡青色的板状物!板子表面光滑如镜,边缘有着流畅的弧度,一看便知绝非此界土著能够制造!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这板子的表面,铭刻着一幅极其精细、复杂的……海图!
这海图的范围,远远超出了巫蛟、黑齿两部所知的任何海域!其中清晰标注了“囚龙荒域”的大致范围,如同一个被圈起来的、布满混乱波纹的区域。而在荒域之外,则是一片更加广阔无垠的蓝色,上面星罗棋布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岛屿和大陆轮廓,旁边还用一种奇特的、并非此界土著的文字标注着名称!
陈破妄的目光,瞬间被海图右上角,一片被标注为“东陨”的庞大大陆轮廓所吸引!在那“东陨”大陆的某个位置,还有一个极其细微、却让他心跳骤然加速的标记——那标记的形状,赫然与《野茅山札记》中某个代表中原龙脉的古老符号,有七八分相似!
这海图,竟包含了外界,甚至可能指向他原本的世界?!
“此物从何得来?!”陈破妄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问道。
鬼鲛连忙回答:“回使者!此物是清理黑齿部传承秘库时,在一个封存了不知多少年的青铜匣中找到的。匣中还有几块与此材质类似的碎片,以及……这个。”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同样材质的残片,递了过来。那残片边缘焦黑,似乎经历过高温灼烧,上面依稀可见一些断续的线条和半个模糊的印记——那印记,陈破妄依稀辨认出,似乎是某种制式飞舟的徽记?
“根据部落最古老的龟甲占卜记载,”鬼鲛补充道,“大约在千载之前,曾有‘天外流星’坠于‘星坠之海’边缘,此物或许便是那时遗落,被我部先祖偶然所得,因其材质奇特,便当作圣物收藏了起来,只是年代久远,早己无人知晓其用途和来历……”
天外流星?制式飞舟徽记?
陈破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莫非是千年前,某艘来自外界(很可能就是东陨大陆)的修真飞舟,在试图穿越或探索囚龙荒域时坠毁,留下的残骸和……海图?
若真如此,这海图的价值,无可估量!它不仅证实了外界文明的存在,更可能标注出了相对安全的航线,以及离开囚龙荒域后,抵达东陨大陆的具体路径!
他深吸一口气,將那海图与残片郑重收起。“此事列为最高机密,不得外传。”
“是!”鬼鲛深知此物关系重大,连忙躬身应命。
待鬼鲛退下后,陈破妄再次展开那淡青色的海图,目光灼灼地审视着上面的每一个细节。
“东陨……中原……”他喃喃自语,归乡的希望,从未如此清晰过。
但他也注意到,从囚龙荒域前往东陨大陆,海图上标注的航线,恰好需要穿过那片被称为“暴乱海”的区域,并且在“星坠之海”附近,有一个明显的、如同漩涡般的标记,旁边用那奇特文字标注着警示的符号。
危险,与机遇并存。
他收起海图,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有了这海图,目标更加明确。而想要安全抵达,强大的实力是唯一的保障。
他再次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开始全力冲击那第七条隐脉最后的关隘。
今夜,必须將《星龙遁》入门篇,彻底练成!
星光,再次于圣居内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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