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青茅山那熟悉而压抑的轮廓,方轴如同游鱼入海,身形没入茫茫群山之中。
他并未急于赶路,而是回忆起前世记忆里那份由自己研究原著所描绘的模糊南疆地图,再结合着自己收集的信息,选择了一条往北的相对偏僻路线前往黄龙江。
此举一为避开可能存在的家族势力,二也是为了在这人迹罕至之处,检验自身所学,顺便搜寻一些罕见的蛊材。
完美神全体带来的超凡感知,配合三转血眼蛊的远距侦查,让他总能提前规避强大的野兽或险地,同时也能敏锐地捕捉到那些隐藏极深的灵材宝光。
一路上,他顺手采集了不少年份久远的蛊材、蕴含特殊道痕的矿石,甚至在一处悬崖峭壁上,发现了几只风道蛊虫。
他昼伏夜出,或是干脆在开辟出的临时山洞中停留数日,利用血炼蛊将一些常见的蛊材转化为有用的低转蛊虫,进一步充实自己的储备。
血元蛊则确保了他在狩猎或战斗后,能迅速从猎物尸体上恢复真元,维持着最佳状态。
饮血蝶偶尔放出,如同血色幽灵般在林间穿梭,将一些不开眼、试图袭击的猛兽化为干尸,其效率与诡谲,令方轴颇为满意。
如此行进了约莫二天,前方的地势逐渐平缓,出现了一片依着小平原开辟出的田地和零星的炊烟。
一个规模不大的凡人村落,映入他的眼帘。
村寨以粗糙的木质栅栏围起,看起来颇为贫瘠。
方轴本不欲与凡人村落多有交集,但血眼蛊的视线扫过村落边缘一间不起眼的茅屋时,却微微一顿。
在那茅屋角落的瓦罐下,他感应到了一股微弱却异常纯净的、关乎生命本源的气息波动。
“这是……?”方轴心中微动。
这股神奇的感觉,莫不是宝贝吧?
他收敛起全部蛊师气息,仅以匿息蛊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一个普通的、面带风霜的旅人,缓步走进了村落。
村民们的目光好奇而警惕地落在他这个陌生人身上,他恍若未觉,径首走向那间茅屋。
茅屋的主人是一个颤巍巍的、眼神浑浊的老者,似乎并不知晓自家瓦罐下藏着何等宝物。
方轴以几块在村民看来颇为精美的兽肉和一小袋盐巴,轻易地换取了那只被灰尘覆盖的瓦罐。
当他掀开瓦罐,取出那只形如参须,又如老树根的蛊虫时。
“寿蛊!”
周围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
方轴面无表情,正欲将这只寿蛊收起,忽然,一个粗犷而带着贪婪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外乡人,手脚挺麻利啊?”
方轴缓缓转身,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汉子,带着十几个手持锄头、柴刀的村民,堵住了他的去路。
那汉子是这的村头,正目光死死盯着方轴手中的寿蛊,以及他身后那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猪皮背包。
“这老糊涂不识货,把这宝贝当石头,让你捡了便宜。”村头咧嘴笑了笑,露出黄黑的牙齿,眼神却愈发凶狠。
“不过,这传说中能增加寿命的仙蛊既然是出现在这里,那就是我们东西。你一个外来的人,这寿蛊,就这么拿走,怕是不合规矩吧?”
方轴眼神平静,如同深潭,淡淡地看着他道:“你们不能这样,这是罪恶。”
那村头听此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煽动性的激昂,不仅是对着方轴,更是对着周围越聚越多的村民:
“恶?小子,看你这样子,也是个走南闯北的,你告诉我,什么才算是罪恶?”
他挥舞着手臂,指向周围的村民,男女老少,足有数十人,他们眼神中的好奇渐渐被一种莫名的狂热和贪婪取代。
“十个人杀一个人,算罪恶!一百个人欺负一个人,也算罪恶!”村头的声音如同破锣,在山谷间回荡。
“那一千个!一万个人呢!”
他猛地指向方轴,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自以为占据道德高地的狞笑:
“是正义啊!我们全村人,要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这就是正义!”
“就算你是蛊师又怎样!蚁多咬死象的道理你不懂吗?更何况你连蛊师都不是啊,小子。”
“把寿蛊和包留下,滚出村子!我们不杀你。”他厉声喝道,身后的村民也跟着鼓噪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器具,一步步逼近。
人群围成的圈子越来越小,各种污言秽语和威胁之声不绝于耳。
在他们眼中,他方轴,早己然是砧板上的鱼肉。
方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一张张被贪婪和集体暴力所扭曲的面孔,心中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以及一丝淡淡的、对人性丑陋的讥讽。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带头的村头,扫过那些面目狰狞的村民,眼神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我这个人,其实很讲道理。”方轴开口了,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我心善的时候,是为了和别人说道理。”
他顿了顿,看着那些因他开口而略微一愣的村民,继续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杀人的时候,是为了让别人……好好地、认真地听我讲道理。”
话音未落,一股森然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杀意并非简单的气势,更夹杂着血道大师常年与死亡为伴所积累的血腥煞气,以及三转蛊师的气息威压!
首当其冲的村头,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极致的恐惧,他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的村民更是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仿佛都要冻结,手中的锄头柴刀“哐当”掉落在地,一些胆小的妇孺首接吓得在地,屎尿齐流。
“这世间,道理很简单。”方轴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如同死神的低语,敲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你不杀了别人,别人就杀了你。”
“杀。”
最后一个字吐出,如同下达了最终的审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蛊虫光芒。
只有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血色影子,如同鬼魅般在场中穿梭。
是饮血蝶!
它翩跹起舞,姿态优雅,速度却快如闪电。每一次振翅,都精准地掠过一名村民的脖颈或心口。
没有惨叫,只有一声声轻微的、如同熟透果子落地的“噗通”声。那些村民,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刚才流露出贪婪与恶意,此刻都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地倒下。
他们的身体迅速干瘪,一身气血在瞬间被饮血蝶掠夺一空,反馈回方轴体内,补充着他微乎其微的消耗。
村头瞪大着惊恐的双眼,看着这如同地狱般的场景,他想求饶,想逃跑,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下一刻,血影掠过,他只觉得心口一凉,全身的力气和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最终化为一句无声的疑问,凝固在脸上。
不到十息功夫。
刚才还喧闹无比、人多势众的村口,此刻只剩下方轴一人独立。
数十具干尸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场面诡异而死寂。
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与村落原本的烟火气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方轴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身上的尘埃。
他抬手,饮血蝶乖巧地落回他的指尖,翼色更加鲜艳。
他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将那只寿蛊从容收起,目光扫过那些躲在屋里、透过门缝惊恐窥视的、未曾参与围逼的村民。
他没再动手。
他的道理讲完了,听懂了,就能活。
听不懂的,己经用生命支付了代价。
他迈开步子,踏过干涸的血迹和冰冷的尸体,如同来时一样平静,缓步离开了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色洗礼的村落。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可能流传下去的、关于恶魔过境的恐怖传说。
穿过小平原,前方的水汽渐渐丰沛,隐约能听到滔滔的水声。
又行了一日,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宽阔无比、浊浪滔滔的大江,如同黄色的巨龙,奔涌向前,看不到尽头。
江水撞击着两岸的崖壁,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卷起千堆黄浊的浪花。
磅礴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腥味和一种浩瀚无垠的气息。
黄龙江!
方轴站在江边的一块巨岩上,任凭江风吹动他的衣袍。
他回头望了一眼青茅山的方向,那里己然被重峦叠嶂所遮蔽。
前路漫漫,杀机与机缘并存。
但他心中,唯有冰冷的目标和坚定的步伐。
身影在江畔略微停留,便再次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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