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般漫过潘家别墅，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把沙发投下的影子拉得很长。陆芊芊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攥着一本翻开的《草莓小熊》漫画，眼神却没落在鲜艳的画面上，而是时不时瞟向书房的方向——潘莘珩己经在里面待了三个小时，偶尔传来键盘敲击的“哒哒”声，像小锤子一样，轻轻敲在她心上。
茶几上摆着一杯温牛奶，是她半小时前泡的，本来想送进书房，却在门口徘徊了很久，还是没敢进去——她怕打扰潘莘珩工作，更怕看到他因为城西项目加班而疲惫的样子，心里又愧疚又心疼。
自从上周她学会做三明治，每天早上给潘莘珩准备早餐后，就总想帮他做更多的事。可她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些小事——帮他整理文件时，会把分类标签贴错；帮他打印资料时，会把页码弄混；甚至想帮他泡杯咖啡，都能把糖和盐搞反，最后还是要他重新弄一遍。
“我怎么这么笨啊……”她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着漫画书的封皮。下午她去公司送午餐时，听到几个高管在讨论“城西项目数据太复杂，需要专人整理”，她本来想主动说“我来帮忙”，却想起自己连简单的表格都做不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潘莘珩把工作带回家，加班到深夜。
书房的门终于开了，潘莘珩走出来，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衬衫，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累坏了。他看到坐在地毯上的陆芊芊，愣了一下：“怎么还没睡？”
“我……我等你一起睡。”陆芊芊赶紧站起身，把温牛奶递过去，“潘总，你累了吧？喝杯温牛奶，解解乏。”
潘莘珩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进胃里，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陆芊芊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漫画书，眼神里满是不安，像只做错事的小兽，忍不住笑了：“过来坐。”
陆芊芊点点头，在他身边的地毯上坐下，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潘总，城西项目是不是很难呀？你都加班到这么晚了。”
“还好，就是数据有点多，需要仔细核对。”潘莘珩放下牛奶杯，揉了揉眉心，“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我下午去公司送午餐时，听到高管们说项目数据复杂，”陆芊芊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把漫画书的边角攥得发皱，“我本来想帮你整理，可我连表格都做不好，怕越帮越忙，只能看着你加班……潘总，我是不是很笨？总是拖你的后腿，什么都帮不了你。”
她说着，眼眶渐渐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她不想在潘莘珩面前哭，不想让他觉得她更没用了。
潘莘珩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心里突然一阵疼。他伸出手，轻轻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指尖轻轻拂过她攥皱的漫画书边角，声音温柔得像晚风：“谁说你笨了？你每天早上给我做的三明治，比任何外卖都好吃；你帮我整理文件时，会把重点内容用荧光笔标出来，比助理整理得还细心；你甚至会记得我喝咖啡不加糖，喝牛奶要温的，这些，都是别人做不到的。”
“可这些都是小事啊……”陆芊芊摇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想帮你做大事，想帮你整理项目数据，想帮你应对商业谈判，想变聪明点，不拖你的后腿，不想再做那个只会给你添麻烦的小迷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小羽毛，轻轻挠在潘莘珩的心上。他看着她因为委屈而微微发抖的肩膀，看着她掉在沙发上的眼泪，突然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认真：“芊芊，你不用变聪明，也不用帮我做大事。”
陆芊芊靠在他怀里，眼泪掉得更凶了：“为什么呀？我想和你并肩作战，不想一首躲在你身后，让你一个人辛苦……”
“因为我不需要你变聪明，也不需要你帮我做大事。”潘莘珩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帮我处理工作，不是为了让你变成‘聪明能干’的女强人，而是为了让你开心，让你不用勉强自己，不用因为‘拖后腿’而自责。”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拂过她柔软的头发，声音变得更柔：“我喜欢的，就是现在这个笨手笨脚的你——会把煎蛋煎焦，会把文件分类贴错，会在看恐怖片时吓哭，会因为想帮我而偷偷难过。这些‘笨’，不是缺点，是你的可爱，是你的真诚，是我在冰冷的商场上，最想守护的东西。”
陆芊芊的哭声渐渐小了，她靠在潘莘珩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心跳，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他呼吸时拂过她耳边的气息，带着一丝淡淡的雪松味，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可是……我还是想变聪明点，”她小声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想听懂你说的财经知识，想看懂你做的项目报表，想在你和别人讨论工作时，能插上一句话，而不是只能站在旁边，像个外人。”
潘莘珩沉默了片刻，松开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浸在水里的葡萄，里面满是认真和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说：“好，我教你。”
“真的吗？”陆芊芊眼睛一亮，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嗯。”潘莘珩点点头，从茶几上拿起一本城西项目的简易报表，放在她面前，“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我教你半小时，先从简单的报表看起，慢慢教你看懂数据，好不好？”
“好！”陆芊芊赶紧点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拿起报表，认真地看起来——报表上的数字密密麻麻，还有很多她看不懂的符号，却因为潘莘珩说“我教你”，突然觉得没那么难了。
潘莘珩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手指轻轻点在报表上的一个数字：“这个是项目成本，这个是预期收益，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收益大于成本，并且找到可以优化的地方，比如这里的原材料采购费用，比预算高了5%，我们就要分析原因，看看能不能降低。”
他的声音很轻，把复杂的专业术语，换成了她能听懂的简单语言，像上次在书店，用“草莓蛋糕”给她解释金融衍生品一样。陆芊芊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会提问“为什么原材料费用会高5%”“怎么才能降低呢”，眼睛亮晶晶的，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不知不觉，己经快到凌晨了。潘莘珩看着她渐渐沉重的眼皮，知道她困了，便合上报表：“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教你，快去睡觉。”
“可是我还没学会呢……”陆芊芊揉了揉眼睛，小声说，却还是乖乖地站起身，跟着他走向卧室。
走到卧室门口，陆芊芊突然停下脚步，拉住潘莘珩的衣角，小声说：“潘总，谢谢你。谢谢你不嫌弃我笨，谢谢你愿意教我，谢谢你……觉得我的‘笨’很可爱。”
潘莘珩转过身，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还有因为困意而微微下垂的嘴角，忍不住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我从来没嫌弃过你。你不用急着变聪明，也不用急着帮我做大事，慢慢来，我会一首教你，一首等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陆芊芊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小声说：“潘总，晚安。”
“晚安。”潘莘珩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看着她走进卧室，关上房门，才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陆芊芊却没有立刻睡着。她想起刚才潘莘珩说“我喜欢的，就是现在这个笨手笨脚的你”，想起他认真教她看报表的样子，想起他轻轻捏她脸颊时的温柔，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像揣了颗热乎乎的糖。
她知道，潘莘珩不是在安慰她，他是真的喜欢她的不完美，真的愿意等她慢慢进步，真的愿意陪她一起，把这份从契约开始的感情，变成真正的并肩同行。
而潘莘珩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的城西项目报表，却没有再继续工作。他拿起手机，给林哲发了条消息：“明天把城西项目的简易数据报表整理一份，去掉复杂公式，标注清楚每项数据的含义，送到别墅来。”
发完消息，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陆芊芊刚才认真看报表的样子——她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神专注，嘴角带着一丝倔强，像只努力学习新技能的小兽，可爱得让他移不开眼。
他突然觉得，加班的疲惫，项目的压力，都在这一刻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她在身边，有她想“变聪明”的认真，有她想“不拖后腿”的心意，这些，比任何项目成功都要让他满足。
他想起签协议时，律师问他“对未来妻子有什么要求”，他当时随口说“听话就行”。可现在他才明白，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听话”的妻子，而是像陆芊芊这样，真诚、善良、勇敢，哪怕笨手笨脚，也愿意为了他努力变好的人——愿意为他学做三明治，愿意为他学看报表，愿意为他，把“拖后腿”的不安，变成“并肩行”的勇气。
夜色渐深，别墅里很安静，只有两个卧室里的小夜灯亮着，像两颗守护着彼此的星星。陆芊芊在睡梦中，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她梦见自己学会了看报表，帮潘莘珩解决了城西项目的难题，他笑着对她说“芊芊，你真厉害，再也不是小迷糊了”，她开心得笑出了声。
而潘莘珩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充满了期待——他期待着明天教她看报表的时刻，期待着她学会后开心的笑脸，期待着有一天，她能真正听懂他说的财经知识，看懂他做的项目报表，虽然可能还是会笨手笨脚，还是会偶尔犯错，却能和他一起，把平淡的日子，过得既温暖又有力量。
这份深夜的谈心，没有华丽的语言，没有浪漫的承诺，却让两个原本隔着“契约”的人，悄悄拉近了距离，让那份从笨拙开始的心动，在夜色里，慢慢沉淀成了坚定的心意——她想变聪明，是为了不拖他后腿；他沉默摇头，是想告诉她，她的存在，从来都不是负担，而是他最珍贵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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