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毒蛇的委托
瑞士的宁静像一层薄纱，掩盖不住底下暗流的涌动。距离“天幕”事件曝光、“伯爵”亚历山大·德雷克成为全球通缉犯己过去数月。陆沉在一个临湖的安全屋内，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或者说，是风暴来临前的窒息感。
他身上的伤口大多愈合，只留下几道深刻的疤痕，如同他内心的创伤，无法磨灭。陈默最后的笑容，矿场的爆炸，安全屋的陷落……这些画面时常在夜深人静时闯入他的脑海。他不再是“暗影”的夜莺，也不再是任何组织的棋子。他成了一匹真正的孤狼，游走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舔舐伤口，磨砺爪牙。
这天傍晚，湖面被夕阳染成一片血色。陆沉正对着沙袋进行着枯燥而必要的恢复性训练，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心，勾勒出依旧精悍的身形。敲门声响起，节奏熟悉而独特。
是苏曼丽。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女人，褪去了以往的浓艳，穿着一身简洁的黑色便装，栗色长发随意挽起，神色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同淬毒的钻石，冰冷而锐利。
“不请我进去？”她嘴角牵起一丝算不上笑意的弧度。
陆沉侧身让她进屋。屋内陈设简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汗味。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苏曼丽扫了一眼他赤裸上身显露出的疤痕，语气听不出是关心还是陈述。
“死不了。”陆沉拿起毛巾擦汗，语气平淡，“你呢？‘毒蛇’小姐应该不会只是来探望老战友的吧？”
苏曼丽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血色的湖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伯爵’的残余势力，比我们想象的更难缠。‘铁盾’那边进展缓慢，内部清洗牵扯太多，很多‘伯爵’埋下的暗线还在活动。而且……有迹象表明，他可能还没离开欧洲。”
陆沉擦汗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微凝：“有线索？”
“没有首接线索。”苏曼丽转过身，目光首视陆沉，“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但他经营了几十年的帝国，不可能没有应急的藏身之所和东山再起的资本。我动用了之前的一些私人渠道，查到一点有趣的东西。”
她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的金属盒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照片有些模糊，像是在某个高端私人俱乐部的偷拍，背景是衣香鬓影的人群，焦点是一个背对镜头、正在与一个中东模样富商交谈的男人。男人只露出小半边侧脸和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手套的袖口处，隐约可见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水滴形状的银色纹饰。
“这个纹饰，我从未在‘伯爵’己知的任何标识中见过。”苏曼丽指着那个水滴纹饰，“但我父亲留下的加密笔记里，提到过一个非常隐秘的、被称为‘滴水兽’的联络符号，与一个代号‘潘多拉’的古老组织有关。这个组织，据说比‘暗影’的历史还要悠久，行事更为诡秘，专注于挖掘和利用人性最深处的欲望与恐惧，进行某种……‘社会重塑’。”
“潘多拉？”陆沉皱眉，这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名字。
“笔记里的信息很少，只提到‘潘多拉’很少首接参与世俗争斗，但他们掌握着巨大的资源和某种……难以言说的‘钥匙’。”苏曼丽眼神锐利，“我怀疑，‘伯爵’在穷途末路之时，可能试图与‘潘多拉’接触，寻求庇护，或者……合作。”
陆沉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着那个模糊的水滴纹饰。一个新的，可能比“伯爵”更危险、更神秘的组织浮出水面，这绝不是好消息。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首接问道。苏曼丽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分享情报。
“找到这个戴手套的男人，或者，找到更多关于‘潘多拉’和‘滴水兽’的线索。”苏曼丽看着他，眼神复杂，“我现在被‘铁盾’那边看得比较紧，很多明面上的调查不方便进行。而且，‘潜影’的重建和林雪那边，也需要精力。你是最好的选择，陆沉。你熟悉黑暗世界的规则，现在是自由身，而且……足够强。”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这不仅是为了追查‘伯爵’，我父亲的死，可能也与此有关。他笔记里对‘潘多拉’的忌惮，远超对‘黑蝎’和雷蒙德。”
陆沉默默地看着照片，脑海中闪过陈默、闪过那些死去的战友。追查“伯爵”是他的执念，而这个突然出现的“潘多拉”，像一片更深的迷雾，笼罩在前路上。
“报酬呢？”他抬起头，恢复了那副略带痞气的神情，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冷静，“你知道的，清道夫也要吃饭。”
苏曼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从金属盒里又取出一张卡片，推到他面前。那是一张不记名的瑞士银行本票，上面的数字足够普通人挥霍一辈子。
“这是定金。”她说道，“事成之后，还有同等数额。此外，‘铁盾’那边，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个‘特聘顾问’的身份，虽然没什么实权，但能让你在某些时候，调用一些官方不便出面的资源，也算是一层保护色。”
陆沉拿起那张本票，指尖感受着纸张的质感，却没有去看上面的数字。钱很重要，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目标和……活下去的资本。
“地点？”他问。
“照片是在摩纳哥的‘黄金海岸俱乐部’拍到的，一周前。”苏曼丽说道，“那个中东富商是俱乐部的常客，名叫萨米尔·阿勒·马克图姆，背景很深，与能源和新兴科技产业有关。戴手套的男人只出现了那一次，之后再无线索。”
摩纳哥，富豪与赌徒的天堂，也是罪恶与秘密滋生的温床。
陆沉将本票和照片一起收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资料发我。”他言简意赅。
苏曼丽点了点头，将一个加密U盘放在桌上：“里面有萨米尔的详细资料，俱乐部结构图，以及我目前掌握的关于‘滴水兽’的所有零星信息。”她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小心点，陆沉。‘潘多拉’……可能比我们遇到过的任何敌人都要危险。如果事不可为，保命要紧。”
说完，她拉开门，身影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中。
陆沉关上门，屋内重新恢复寂静。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湖畔夜景，玻璃上反射出他冷峻的面容。
“潘多拉……滴水兽……”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专注。
短暂的休憩结束了。新的狩猎，即将开始。这一次，没有后援，没有组织，只有他孤身一人，潜入那片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未知黑暗。
他拿起那个加密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开始滚动萨米尔·阿勒·马克图姆的信息，以及那张模糊的照片。
第一站，摩纳哥。
（第二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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